“好像姓秦。”
“秦挽。”鄢月輕聲說道。
“咦,丫頭,你怎麼知道?”
“那大師又怎麼知道這些事,畢竟,已經過了八十年。”
“我閑得無聊,又好奇那個墓碑,就費心打聽了一下。”荀千子嘿笑兩聲,“聽說,已故的月大學士幺女,也叫月舞,還真是巧啊。”
鄢月扯了扯嘴角,含糊應了聲。
吃過早飯,鄢月來到那個墓碑處。昨夜看得不是很真切,如今細細一瞧,果真,是月青歌與月舞的合葬墓碑。她四下查看了一番,終於在另一個角落,找到了鳳傾雪的墓碑。碑身半截已入土,上頭長滿苔蘚和雜草。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鄢月看著這兩個墓碑,靜默良久。不管生前如何風光,如何落魄,最終,都抵不過時間的綿長,一一化為塵土。種種悲傷,種種歡喜,就此掩埋,成就這一地的冰冷與寂靜。
這時,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鄢月扭頭看去,是天祁。依舊是一身白色僧袍,眉目清俊,可鄢月之前失憶,沒發現,此時的他,舉手投足間,那股渾然天成的貴氣絲毫未減,反倒給現在的他,增添一抹獨特的氣質。
“殿下身上有傷,怎麼不多休息?”
“沒什麼事,別擔心。”天祁微笑了笑,如水的目光靜靜的望著鄢月。
鄢月眼簾微動,眼底流光淡轉:“這段時間,多虧有殿下相助,鄢月感激萬分,將來若有什麼要我幫忙的,殿下盡管開口。”
“嗯。”天祁輕聲應著,依舊望著鄢月。
鄢月等了半晌,不見天祁開口,便道:“殿下,就不問我,為何會發生這麼離奇的事?”
“你若不想說,我便當不知此事。”
鄢月心下微暖,清麗的臉龐露出一抹動人的微笑:“殿下還真沒有好奇心。”
“嗬。”天祁勾唇,“你若想說,我便聽著。”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或許,是跟我蛇族後人的身份有關吧。”
“蛇族。”天祁抬眸,看著連綿起伏的青山,思緒不知瞟向何方,“蛇族確實是個神秘的族類,傳說蛇族祖先,是由蛇得天地靈氣修煉成人的,他們中,還出了幾位蛇仙。”
由蛇修煉成人?鄢月挑眉,原來老祖就是蛇,所以她才會變成蛇?
“不管怎樣,如今你已恢複如初,可有想過何時下山,與你的人彙合?”
提到這個,鄢月便想到穆珩青,心下不由得浮起一陣莫名的感傷:“盡快吧。”
往回走時,路過主院,鄢月看著那一磚一瓦,愈發覺得熟悉。
“怎麼了?”
鄢月望著屋前那滿是枯葉雜草的空地,無意識的喃喃道:“那裏,原本有一片花海。”
“什麼?”
“嗯?”鄢月猛然驚醒,頓覺心裏有些難受,“沒什麼,走吧。”
……
當天,是荀千子的生辰,晚上,荀千子叫人送了一大桌菜和幾壇酒上來,愣是逼著天祁喝了幾杯。鄢月心中有事,倒是沒吃多少。
山中的夜,格外的靜,偶爾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也顯得異常清晰。
鄢月踏著皎潔的月光,來到主院。夜色下,整個院子沒了白天那股蕭瑟,反倒有種陰森的感覺。微風吹來,破舊的門窗隨之輕輕晃動,發出“咯咯”聲響,令人聽罷,隻覺毛骨悚然。
鄢月皺著眉,徑直走到窗前,望著那結滿蜘蛛網的窗子,她仿佛看到一年輕女子,正對著銅鏡梳妝,青絲繞於指尖,如絲綢般滑落。鏡中,一雙美目,卻是如古井般幽暗,平靜地沒有絲毫起伏,彷佛經曆了幾個輪回,早已看透世間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