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米站在窗戶前哈著氣，然後畫著各種小花朵，神情有些憂鬱，秦爸爸居然也過來一起過年，不知道秦懷玉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秦懷玉和秦瑄坐在沙發上兩兩無言，白奇駿不時的說些無關痛癢的話，可這對父子似乎融入不了這麼溫馨的氛圍，白奇駿就站起來，幫著小米和小羽端盤子上桌。
“小米，你去陪陪秦叔叔。小羽，你過來。”白奇駿將白若羽喊到一邊，怕他任性起來，在秦瑄麵前說些不開心的話，先叮囑一番。
白小米收到爸爸的命令，不太情願的走到沙發邊，將果盤推到秦瑄麵前，擠出一絲笑容：“叔叔，要吃點水果嗎？”
這父子倆私底下一樣的陰沉啊。
“不用了，謝謝小米。”秦瑄還是很有涵養的，對人說謝謝的時候，會很真誠的看著對方的眼睛。
“村裏很冷吧？”白小米發現秦懷玉一直都不說話，跟他爸也沒話說，簡直就是孤獨症患者。
“還好，舊金山也在下大雪。”秦瑄依舊微笑著，而秦懷玉依舊不說話。
“叔叔準備回國待多久？”白小米覺得就像是在做訪談筆錄，她很痛苦的找著話題。
“等到你們結婚，元宵節過後再走。”秦瑄看了眼自己的兒子，終於問道，“懷玉，婚禮想好怎麼籌辦了嗎？”
秦懷玉緊緊抿著唇，沒有立刻回答。
白小米急忙搶著說道：“我們準備一切從簡，大家聚一起吃個飯就好，不要儀式。”
“她希望這樣。”終於，秦懷玉開口了，附和白小米的話。
“哦，尊重女士意見，隻要小米你覺得怎麼舒服，就怎麼來。”秦瑄對白小米笑著說道。
“叔叔元宵節之後要去哪裏？”白小米發現又沒話說了，問道。
“到處走走，趁著還能動，多看看美景。”秦瑄又看向秦懷玉，“等到實在走不動了，也有東西可以回憶。”
他多希望兒子會開金口，讓他留下來，哪怕多留在兒子身邊一天，秦瑄都會覺得幸福。
可是秦懷玉不會開口留他，無論他多麼渴望。
“走不動了就回來，待在家裏養花種草也很好，你看我爺爺奶奶和外婆，他們才不喜歡出遠門呢，隻想在村子裏住著，哪兒都不願去。”白小米說道。
“老人家都這樣，如果能帶孫子，他們就更滿足了。”秦瑄意有所指的點頭。
白奇駿看著沙發上聊天的三個人，好像氣氛沒有剛才那麼僵硬，隻是秦懷玉依舊很少開口，和他父親還是有著深深的隔閡。
白若羽在院子裏點燃鞭炮，白家的團圓飯終於開始了。
村裏的上空綻放出美麗的煙花，一層層鋪展開來，在雪夜，如同漫天的星子閃爍。
白小米趴在窗台上，看著絢爛的煙花，雖然是雙層玻璃，也擋不住震耳欲聾的炮竹聲。
過年對白小米來說，沒什麼可歡樂的，因為她又老了一歲。
爸爸還在和秦叔叔端著酒杯聊天，小羽被媽媽喊去二姑姑家裏串門拜年，媽媽這次沒喊她一起去姑姑嬸嬸家裏，可能是想讓她陪陪秦懷玉和秦叔叔。
三個男人坐一桌不停的喝酒聊天，她能插上什麼嘴？爺爺奶奶和外婆在抓糖招呼鄰居家過來拜年的小孩子，她和那群小孩也不熟，所以索性跑上樓，洗漱一番後，看別人放煙花。
秦懷玉輕輕推開門，看見白小米趴在窗台，雙手托著腮，對著外麵出神。
白小米正呆呆的看著雪夜的天空，突然從玻璃上看到秦懷玉，她的身體微微一震，立刻轉過頭，有些緊張的看著他。
“你……吃好了？”白小米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問道。
“嗯。”秦懷玉總算回答她了。
“爸爸他們還在喝酒？”白小米又問道。
“嗯。”秦懷玉還是一個字。
“你沒喝多吧？”白小米快抓狂了，她的問題馬上就問完了，接下來又會是可怕的沉默。
“嗯。”秦懷玉還是嗯了一聲。
“奶奶他們還在樓下看聯歡晚會？”白小米努力找話說。
“嗯。”
“小孩子們已經走了嗎？”白小米攥緊拳頭，為什麼他對自己隻有一個字？
壓抑的快要瘋了，難道他是準備從精神和肉體上雙重壓迫她？
“嗯。”沒有辜負白小米，秦懷玉還是一個字，他緊緊的盯著她的眼睛，不放過她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那我們下去一起陪他們看電視吧。”白小米深呼吸，突然彎起唇，像隻貓，說道。
“不，我想和你單獨在一起。”秦懷玉這一次沒有嗯了，他今天不想看到父親的臉。
那麼多年沒有陪他過一次年，這次突然冒出來，讓秦懷玉感覺到一絲——難堪。
好像特意趕來提醒著自己，他一個人孤獨的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