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少風凝視畫作許久,然後又抬起頭來,看著舞兮說道:“姑娘的筆墨已經是非常人所能及,且又如此靈巧聰慧,竟能領會王爺詩意,當真是一位曠世才女!”
其餘人點頭稱是,目光之中又是汗顏,又是敬服。宣王府一個小小的婢女便是如此,何況宣王?那賀之名靜靜地凝視著畫作,這幅畫揮筆自如,渾然天成,若非常年練習,又何能如此?可舞兮竟然隻是一個小小婢女……
他看著舞兮淡雅一笑,隨即對獨孤諾道:“我等都不曾有緣得見先皇後的文昌錦繡圖,不如王爺來給大家說說,舞兮姑娘的這幅圖與那文昌錦繡圖相比,可有相似之處?”
獨孤諾此時臉上的驚愕已經褪去,其實他方才所吟詠的詩句,乃是他母後題在文昌錦繡圖上的款識,當年他母後畫圖之時,所思的情境便是如此。他原以為,即便舞兮真的就是殷家之女,即便她能繪出一幅山水圖來,應該也不至於如此相似,想不到……
然而,雖是這樣想,說出來的卻又是另一番話:“舞兮不過是一個小小婢女,焉能與本王母後相提並論?這幅圖與文昌錦繡圖相比,實在是相差甚遠!”
舞兮聞言,臉上沒有半分失落,隻是淡然一片。她原本就不打算求得什麼,隻要沒有因此得罪於人,已經就是最好了。
誰知獨孤諾話音落下,嶽少風便大聲一笑,說道:“王爺,縱然舞兮姑娘的畫與先皇後的文昌錦繡圖有所不同,也不能因此而否認舞兮姑娘的才情。既然舞兮姑娘在宣王府屈為婢女,在下願意向王爺討個人情,不如將這舞兮姑娘賜予在下,在下請回府中,必定奉為上賓。”
刹那間,全場嘩然。一個小小的婢女,且臉上還有印痕,竟然還能讓嶽家公子奉為上賓?獨孤諾的臉色微微一變,看來這一幕並不在他的預料之中。他不露情緒地說道:“舞兮雖是婢女,卻來去自由,不如嶽公子先問問她的意思。”
一語既出,舞兮猛然抬頭看向了他!好一個“來去自由”!為何聽到這話她的心裏竟有些不悅?難道,那一夜一個吻,竟能指望他對自己有什麼不一樣?舞兮冷然,沉冷不語。
嶽少風瀟灑地走過來,拱拱手,十分謙遜地問:“舞兮姑娘,在下的府邸地處江南,風光旖旎,不知姑娘……”
“嶽公子且慢!”說話的人上前一步,竟然是賀之名。他看著舞兮沉默數秒,隨即掃向嶽少風,笑道:“嶽公子,以舞兮姑娘的才貌,僅僅隻是奉為上賓豈非委屈了她?”
“那依賀公子的意思呢?”嶽少風拖長了聲音。
賀之名一笑,隨即轉身對獨孤諾拱手道:“王爺,在下對舞兮姑娘一見傾心,請求王爺做主,將舞兮姑娘許配給在下!若得此佳人,在下此生無憾!”
眾人更是驚訝,一個座上賓還不夠,還要求婚?獨孤諾雙眸一緊,那張俊逸的容顏此刻也稍稍陰沉!或許,他本應聽舒莨的勸告,不能讓她入園伺候!終究還是他低估了她的魅力!
他的眼睛裏寒光一閃,正欲上前!就在這時,一抹白色的身影飄然而至!是舒莨!他搶在獨孤諾之前,快步向舞兮走去,與獨孤諾擦身而過時,低語道: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王爺難道都要忘了嗎?獨孤諾聞言雙拳一握,臉上漸漸恢複了淡然。
此時舒莨不由分說執起了舞兮的手,將她帶到眾人之前,笑道:“舞兮,這位嶽公子乃是江南首富嶽榮恒之子,而這位賀公子,乃是驃騎將軍賀恩國之侄。兩位都是青年才俊,翩翩公子,不知舞兮你,更傾心於哪位?”
對於舒莨,眾人都很熟悉,此時便都屏住了呼吸,等候舞兮的回答。
舞兮看了一眼舒莨,心裏有些惱怒,抽出自己的手定定說道:“舞兮隻是宣王府的小小婢女,與二位公子乃是雲泥之別,因此不敢傾心,更不會傾心!”
嶽少風和賀之名聞言,臉上一陣落寞與失望。沒想到這女子非但有才情,更有風骨。試問天地間,有多少女子可以拒絕這樣的誘惑?舒莨意有所指地看了獨孤諾一眼,隨即又看向嶽少風和賀之名,笑道:“既然舞兮無意,我等也不好勉強。今日之筵,不如就讓舞兮服侍二位公子,權作歉意,如何?”
嶽少風和賀之名雖然失望,但是此刻也隻能如此。
緋月推了推舞兮,道:“快去啊!”
舞兮暗暗地歎了一口氣,既然此時身為婢女,又還有什麼選擇?想到這裏,她倒也步履從容地走入席間。之前伺候嶽少風與賀之名的婢女,看見舞兮落座,一個個目露恨意,憤憤而去。
觥籌交錯間,舒莨站在獨孤諾的身邊,歎息道:“我原指望她能為你的生活增添些許色彩,卻從未想過,你會為了她,不惜破局!”
獨孤諾冷眸一掃,微帶怒意道:“你不是今日才認識本王,焉能不知,普天之下,無人能讓本王破局!”
說罷,他怒意隱去,歸入座中!身邊的紫衣女子依舊貼上身來,而蘇蘇,也隨之落座,溫軟低語,頻頻勸酒。在外人看來,這無疑是左擁右抱,享盡歡悅。可站在不遠處的舒莨,卻隱隱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