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在錢莊的後院喝茶,對於獨孤諾的突然出現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訝,倒是當他的目光觸及舞兮,暗暗一震。這些年來,從那別墅中出來的,除了獨孤諾便是舒莨,為何今日卻多了一個女子?而且是一個婢女裝扮,有一枚梅花印的女子?他站起身,行了一禮,“王爺,齊韌已恭候多時了。”
獨孤諾點點頭,問:“左晉來了嗎?”
“來了。”齊韌指了指不遠處,道:“兩天前接到舒莨公子的命令之後,他就一直等在這裏,不敢離開半步。”
舞兮隨著齊老板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見廊下柱子邊倚靠著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正在閉眼小憩,而這個人,就是宣王府中經常為獨孤諾駕車的那個人。
想不到王府默默無聞的一個駕車人,竟然是獨孤諾暗中的一個心腹。而這座看似普通的錢莊,不僅與臨崖別墅一線相連,更與宣王府唇齒相依。看來獨孤諾這些年還真沒有閑著,如今他的勢力究竟有多大,無人能知。
齊韌喚了一聲“左晉”,那人立刻睜開眼站起了身子,當他看見獨孤諾的時候,雙腿已經向前一跨走了過來。
“王爺!”他喚了一聲,目光中有些擔憂,想必已經知道了獨孤諾受傷之事。不過當他發現獨孤諾行走自如,並沒有絲毫不適,他的目光總算是稍稍放心。
獨孤諾淡淡地對左晉道:“去外麵候著吧,準備回府。”
“是,王爺。”左晉躬身而出,離開的時候也似那齊老板一般,震驚地看了一眼站在獨孤諾身後的舞兮。
左晉出去之後,齊韌終於忍耐不住,問道:“王爺,不知這位姑娘是……”
獨孤諾微微凝眸,他知道,他終究要問。不禁輕輕一咳,清了清嗓子,道:“她是舞兮,是府中藏珍樓的婢女。”
舞兮稍稍上前,行了一禮。
齊韌垂眸打量著這個女子,目光中滿是揣度,隨即他又抬眼看向獨孤諾,似乎在索求答案。為何從不輕信他人的獨孤諾,竟然會將臨崖別墅的秘址告訴給一個府中婢女?而這個女子,又是何來路?可獨孤諾顯然不準備現在給他答案,他笑了笑,道:“府中還有瑣事需要處理,本王就先回去了。”
“可是王爺……”齊韌還想再說什麼,但是當他看見獨孤諾那深邃幽冷的雙眸,終於還是將沒有說出的話咽了回去。
獨孤諾優雅地甩甩袖,領著舞兮向錢莊之外走去。
外麵的天空烏雲密布,看樣子即將大雨傾盆。左晉已經備好了車,看見獨孤諾和舞兮走出來,連忙打開了車門。
獨孤諾輕鬆一躍,跳上馬車,這時候他轉過身來,在左晉和舞兮同樣驚訝的眼神中,伸出了一隻手。
“上來!”他對她定定地說著。
她有些無措,身為一個婢女,可以讓一個王爺如此嗎?然而麵對她的猶豫,獨孤諾卻似乎沒有那樣好的耐心,幹脆直接伸出手將她抓了上來。
“王爺,你的傷!”身體騰空而起的一瞬間,舞兮忍不住驚呼出聲。他的傷口雖然已經愈合,但若是如此用力,恐怕會撕裂傷口。
話音落下,她已經身在車中,而獨孤諾則是勾唇一笑,傾身上前,“怎麼,你是在擔心本王麼?”
舞兮別開目光,方才的擔憂也驟然冷卻,她淡然道:“舞兮是王爺的奴婢,擔心王爺也是應該的。”
“是麼?”獨孤諾似乎有些不悅,從一開始,他就奇怪地不喜歡她自稱“奴婢”,現在更不喜歡!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哼聲一笑,“這麼快,就想和本王劃清界限?”
“奴婢沒有……”
“還敢說沒有?”獨孤諾目光灼灼地說道,“從今以後,不許在本王麵前自稱奴婢,若是你再犯,本王……”
話還未說話,馬車卻突然駛動,兩個人的身子同時向後倒去,隻不過,獨孤諾是倒在軟墊上,而舞兮,卻是倒在獨孤諾的身上!
這一幕,一如初見時分。
獨孤諾有刹那間的失神,隨即將她輕輕推開,衝外麵駕車的左晉喝道:“如今你連車也不會趕了麼?”
聲音不大,卻字字冷冽,讓人背後一涼。
左晉連忙回了一聲:“王爺恕罪。”除此,再未多言,隻是將車趕得更加平穩,速度不緊不慢。
獨孤諾臉上的冷意這才漸漸消失,他隨手拿起軟墊上的一把折扇,不經意地把玩,目光卻仍舊落在舞兮的臉上,問:“舞兮,你可願意回碧瀚樓?”
舞兮悠然抬頭,片刻的遲疑之後,她道:“奴婢……”
才說了兩個字,他那深不可測的雙眸中便閃現一抹淩厲,於是她隻好改口,“我……我還是繼續在藏珍樓比較好,而且,在碧瀚樓伺候的人已經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