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唇,默默地拭去眼淚,強迫自己堅強,欲要轉身,卻正好碰上獨孤諾端來的一杯茶水,他沒想到她會嘔吐,因此不無疑惑地問:“是吃得不習慣嗎?”
舞兮順水推舟,接過了那杯茶漱漱口,道:“或許一下子吃得太多,胃部有些不適。”
獨孤諾有些好笑,這個女人,竟如此不會照顧自己。
他望著她,問道:“你現在,還有力氣繼續陪本王散心嗎?”
舞兮淡然一笑,道:“我沒事,隻是不知王爺想要去哪裏?”
獨孤諾的雙眸中刹那間閃過一抹陰鬱,緩緩道:“冷楓林。”
冷楓林?舞兮微微有些驚訝,在她的印象中,這冷楓林與天鳳朝的皇陵南北相望,那裏的楓樹一望無際,每到深秋,落葉飛舞,一片金黃。隻是現在並非賞楓葉的季節,獨孤諾為何突發奇想,要去那樣荒無人煙之處?“怎麼,你不敢?”獨孤諾凝視著她,等著她的答案。
舞兮一笑,道:“不是不敢,隻是舞兮並不會騎馬,難道王爺還要教舞兮騎馬不成?”
原本隻是平平常常的一個玩笑,沒想到獨孤諾竟然點點頭,揚手招呼了一個店小二過來,“給本王備兩匹好馬!”
“是,王爺。”
不多時,店小二果然牽著兩匹精良好馬走了過來,一匹棗紅色,一匹雪白色,店小二道:“這匹棗紅色的性情溫順,很適合這位姑娘。”
“嗯!”獨孤諾點點頭,示意舞兮接過韁繩。
其實舞兮近日已經習得輕功,因此對於騎馬也沒有之前那麼發怵,她接過韁繩,輕輕一躍跳上了馬背。獨孤諾看著她那敏捷的動作,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笑。
舞兮回眸看他,問:“王爺,如何揚鞭?如何馭馬?”
獨孤諾聞言,走上前去,將那騎馬的技巧一一相告,待舞兮完全明白,才轉身優雅地躍上那匹雪白色的駿馬。現在的他,儼然成了她的半個師傅,她的輕功招式,馬術動作,皆有他的影子。
兩個人一前一後,緩緩向前。舞兮騎在馬背上,臉上微微帶著笑容,可是心裏的痛苦卻並沒有消解。隻是現在的她,就連無所顧忌展現痛苦的資格也沒有。
眸色中泛起一片清冷,待出了帝都,她猛然揚鞭,在獨孤諾詫異的神色中,向那寬廣的原野馳去。獨孤諾回過身來,催馬上前,欲要追上那抹素淨的身影。
兩人一前一後,馬蹄聲聲,駿馬嘶鳴,在那原野之上狂奔疾馳。耳際的勁風吹起了他們的發絲,也讓他們的心緒稍稍平靜。
半個時辰之後,兩人放緩了速度,冷楓林就在眼前。山巒起伏,楓樹密集,一片寂靜。兩人才走進林中,一股幽冷之氣便瞬間襲來。
舞兮暗暗疑惑,不知道獨孤諾為什麼會來這個地方。側目看去,獨孤諾麵無表情,隻是嫻熟地操縱著韁繩,往那冷楓林深處走去。
舞兮沒有多問,也催了催馬,緊跟獨孤諾的身影。這冷楓林果然不負這個名字,如今是盛夏,可林中卻猶如深秋一般,要是到了晚上,隻怕會更冷。
馬蹄一聲一聲地在林中回蕩,有一種說不出的淒冷之感。兩人誰也沒有說話,直到來到山巒之巔,獨孤諾方才勒住韁繩,翻身下馬,走進木屋。
舞兮沒有隨之下馬,而是驚愕萬分地看著眼前情景,這是幾間木製結構的房子,質樸簡單,卻十分精致。而在那木房子不遠的地方,一座氣勢不凡的陵墓巍然聳立。陵前石雕對立,銅鶴相應,唯一與此不協調的便是那無字墓碑。
舞兮心中一震,傳聞十二年前,皇上一道聖旨昭告天下,稱當朝皇後無德無才,欺淩後宮,殘害皇子,將其打入冷宮,不得予食。皇後薨於冷宮之後,皇上又再度口諭,以廢妃之禮安葬,永不入陵,永不刻碑,永不追封!
難道,這就是先皇後趙氏陵墓?看見此情此景,舞兮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寧氏墓園。那荒涼的墓園中,也是沒有一字一言,所以她連爹爹的墓塋都無法找到。
想不到,獨孤諾竟與她承受同樣的痛苦。隻是他恨著的人,應該是他的父皇吧?一個人若如此恨著自己的生身之父,究竟會有多痛苦多煎熬?她沒有多言,靜靜地下了馬,隨獨孤諾走進了木屋之中,木屋內,清幽宜人,充滿了山野花草的清香。當舞兮走進來時,獨孤諾已經臨窗坐下,他語氣無波地說道:“這樣幽靜的地方,是否正適合避暑?”
舞兮點點頭,暗暗看了一眼那陵墓,終於還是說道:“今日並非特別的日子,王爺為何會來此?”
“你知道此墓葬的是何人?”獨孤諾眯起眼,有些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