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菜肴雖然徑直,可是舞兮卻依舊沒有什麼胃口。獨孤諾的眸間閃過一絲擔憂,他屏退了花廳內的所有下人,然後凝神問道:“你還在擔心他?”
舞兮搖頭,她知道,她不能改變他的任何決定。
這時候,莫管家著人來問:“王爺,午後還要派人去接蘇蘇姑娘麼?”
獨孤諾的目光掃過舞兮,似乎想要在她臉上看到一絲阻攔,可是沒有,她一臉平靜,事不關己。
獨孤諾有些不悅,淡淡道:“不用了。”
“是,王爺……”
仆從正欲退去,舞兮卻開口道:“王爺這樣做,豈不要讓蘇蘇姑娘難過?這些日子,她每天都會來宣王府,如果今日不去接,她一定會很失望。”
“可是本王今日要陪著你!”獨孤諾話語悠然,卻異常堅定。
舞兮心中一沉,現在的她根本不需要獨孤諾來陪,她甚至要利用蘇蘇與獨孤諾相處的時間潛入書房去。如果獨孤諾改變主意,她真的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於是她輕輕一笑,道:“王爺不用擔心舞兮,還是去接蘇蘇姑娘比較好!”
“你!”獨孤諾冷冷一喝,皺眉道:“你就這麼急切地,要把本王推向別的女人?”
舞兮一驚,一時間無言以對。
那仆從垂首以待了一會兒,小聲問道:“王爺,是接還是不接……”
獨孤諾冷眸一掃,目光仿若利刃!那仆從見狀,終於恍然大悟,連忙跑了出去回稟莫元。
舞兮暗暗歎了一口氣,沒想到事情總不如她預想的那樣。或許,她對獨孤諾還是了解太少了!
那一日下午,碧瀚樓安安靜靜,沒有琴音傳出。獨孤諾一整個下午都待在書房內,隻允許舞兮一人伺候在側。他靜靜地看書,而她,除了泡茶、倒茶、磨墨以外,則時而將目光投向書架頂端的兩個錦盒。
夜幕降臨,兩人在書房內用了晚膳,晚膳之後,一名婢女走進書房,說:“王爺,舒公子來了。”
獨孤諾臉上的神情微微一滯,片刻之後,他溫和地看向舞兮,說:“你先回房休息,本王稍後就回來。”
舞兮隱隱感覺有事情要發生,但是她卻猜想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淡淡行禮,轉身走出了書房。
不多時,舒莨走進來,他的表情看起來亦有些肅然,他道:“王爺,那個人出現了。”
“哦?”獨孤諾聲音平淡,可是臉上卻漾起一抹幽深的笑容,“他終於按捺不住了麼?”
舒莨點點頭,沉吟道:“他的身影雖然出現在府外,可是看起來卻有些躊躇不定,應該對宣王府的守衛還有些疑心。”
獨孤諾微微眯眼,思慮片刻說道:“既然這樣,就幹脆將那些暗哨撤至碧瀚樓外,隻留一個口子讓他進來。”
“撤至碧瀚樓外?”舒莨似乎有些不解。
獨孤諾冷哼一聲,道:“他若是敢進來,就一定會來碧瀚樓,因為他要找的人,就在這裏!”
舒莨頓悟,暗暗點頭。
獨孤諾沉聲道:“記住,不要讓他靠近二樓的寢室,一旦他出現,立刻擒拿。”
舒莨一笑,道:“你還是在擔心她?”
獨孤諾沒有說話,算是默認。若非擔心,那一夜他就會不惜一切將他拿下,而不會費盡心思暗設拳套等到今日。隻是他有些不明白,那個人已經等了這麼久,為何偏偏在今日如此沉不住氣,甚至慌亂地暴露了行蹤。
他雙拳一握,那張俊逸的臉史無前例地陰沉。舒莨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走出了書房。
舞兮一襲淺色衣裙站在窗邊,外麵月色寧靜,可是她的心卻紛亂無比。她不知道夜銘此時此刻在做什麼,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沒有得到她的消息而以身犯險。如果他真的來,獨孤諾又會怎麼對他呢?她用力地搖搖頭,好恨自己被困在這裏,什麼也做不了。夜銘一定會覺得奇怪吧,以她的武功,這宣王府縱然厲害,又如何能禁錮得了她?他永遠也不會想到,她早已不是昔日的舞兮,早已將那一身武功忘得幹幹淨淨。
她十指一握,暗暗一歎。過不了多久,體內的蠱毒就會發作,到時候,她又會麵臨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與折磨。這一次,沒有了解藥,沒有了夜銘,她還能應付過去嗎?若是被獨孤諾發現,她又該如何解釋?如此多的問題,如此多的擔心,一時間全部向她襲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此平複自己紛亂的心,仿佛不這樣做,她真的會被瞬間擊垮。
亥時光景,一道黑色的身影淩厲而出,幾起幾落間,那身影就已經置身碧瀚樓。他一身黑色衣衫,手執利劍,不是別人,正是一臉憂心的夜銘。
這些天,他沒有那一刻不在擔心舞兮的安危,當他聽聞獨孤炙帶人闖入宣王府隻為帶走她,他幾乎想要拋開一切拚殺而來,可是他終究還是忍住,她說過,讓他相信她,他一定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