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岸走到肖晚對麵的位置站定, 見她把手指包好了, 才淡淡開口, “你來京安多久了?”
“兩年。”麵前的光被擋住,有一絲壓迫感,她沒有抬頭。
“為什麼還要回來?”他的聲音很平靜。
肖晚盯著創口貼上麵的紋路看, “因為你在這裏啊。”聽見陳岸微嗤,她又加了句,“還有工作的原因。”
他繼續問, “唔,你什麼工作?”
“就寫寫小說什麼的。”肖晚輕描淡寫地回。
陳岸的目光轉向窗外,視野裏全是高樓大廈,他不自覺的搓了搓食指, 想抽煙了。
“你後來去了哪裏讀書?”
話題跳躍得有些快, 肖晚頓了下,“錦城。”
一問一答間,兩人好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在細數著過往。
“大學呢?”陳岸實在忍不住點燃了一支煙,這幾年他的煙癮更加嚴重了。
肖晚不喜歡這個味道, 但她隻是微微皺了皺眉,“也是在錦城,你沒有聽過的學校。”
她一直低著頭, 在他的角度上,隻能看見她一小片瑩白的臉頰,因著室內的燈光, 顯得柔和無暇。
“我以為你會去最好的學校。”
“這個誰能說準呢。”肖晚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她淡淡道,“來說說你吧。”
陳岸往後退了步,他吸了口煙然後緩緩吐出,“我沒有念大學,高三也差點兒沒讀完。”
肖晚捏著挎包上的帶子,因為用力指關節有些凸起。
“在你離開後,我爸走·私被抓了。”他見她不時的曲起食指擋在鼻子下方,想了想還是把煙掐滅扔進了垃圾桶。
聽到這肖晚神色有些不自然,她輕輕地嗯了聲,陳岸沒發現她的異常,緩緩道來,“然後…然後我媽和他離婚了。”
他停了幾秒,“可是他們都不要我。”
“後來呢?”她感覺眼睛很酸。
“後來因為我爸的情況,我的撫養權轉到了我姑那裏,”他的聲音沒有起伏,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一般,“哦對,我還得到了一大筆錢。”
“反正我一個人已經生活好久了,他們對於我來說在不在都是一樣的,”陳岸應該在回憶,“我也不想讓我姑管我,我覺得就這樣讓我自生自滅挺好的。”
肖晚視線落在他的腳上,她記得他的腳掌很大很長,可是現在有些模糊,“陳岸……”
他依舊自顧自地說,“有一次我逃課喝醉了,在酒吧外麵跟人打了一架,胳膊被劃傷流了好多血,但我一點都不疼。”
“然後我一個人去醫院包紮,沒有告訴任何人,”陳岸看著肖晚的頭頂,“你知不知道我當時特別想你,可我不知道你在哪兒……”
“別說了,”肖晚猛的上前抱住了他的腰,“別說了。”聲音哽咽。
陳岸被她撞得後退了一小步,她的頭埋在他的胸口,“對不起……”
他既沒有把她推開也沒有回抱她,兩隻手直直的垂在身側。
“其實我去錦城找過你。”
肖晚一聽,雙手抱得更緊了。
“我去你家敲門,敲了好久好久都沒有人來開。”
“於是我就在你家小區門口等著,等啊等還是沒有等來你。那時我就在想,你肯定是不喜歡我的,不然你怎麼都不讓我找到你呢。”
“我喜歡你,很喜歡你,我怎麼會不喜歡你……”肖晚嗓子沙啞,帶著哭腔。
沒有人比我更喜歡你了。
陳岸的聲音很低,她能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後來我去了你帶我去過的那家火鍋店,點了一個紅鍋,我吃得很慢很慢,因為我決定隻要走出了這裏,我就再也不要想起你。”
最後一個字音有點顫,仿佛在壓製著什麼情緒。
***
肖晚緊緊的圈著他的腰,說不出話來。
漸漸的陳岸感覺自己的胸口越來越濕潤,還帶著熱氣,他終於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肖晚,鬆開。”
“不要,你跑了怎麼辦。”她開口有鼻音。
他摸了摸她的頰邊,指尖沾滿了淚水,“我說這麼多不是想讓你同情我。”
“我才沒有同情你,我隻是自個兒難受。”悶悶的聲音傳來。
陳岸突然覺得心裏很無奈,他去身後想把肖晚的手拉開,然而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就是不放。
他又不敢太使勁兒,怕傷到她。
過了好久。
“肖晚,你知道我這件衣服多貴麼?你的鼻涕都弄在上麵了。”
隻見肖晚在他眼皮子底下往衣服上蹭了蹭,然後仰頭看他,“我賠你一件就是了,不,你想要多少件我都給你買。”
似曾相識的話語。
陳岸本想嘲她兩句,可是在看到她紅腫的雙眼後,表情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