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鷹怔怔的看著麵前這個一身黑衣,腹部微微突起的清俊女子,臉上帶著合宜的動人微笑,似乎不是在對他說話,而是在對著自己的肚子在說話一般。
不用問,雪鷹也看得出來她懷孕了,身為獸族之王,統領的是凶殘的百獸,玉玲瓏以一雌性之身坐擁獸王之位已經讓許多雄性動物眼紅覬覦不已了,而她竟然還敢在這樣敏感的身份上,懷孕生子?雪鷹不知該說她是對青兒這條青蛇感情太深,還是她實在是太過托大她自己的能力了!
“正是,鷹王大人,若說受兩位小主的影響深刻,青兒自比當不輸於鷹王大人,您認為呢?”青兒此時也走了過來,輕輕的把手放在了玉玲瓏的肚子上,一臉的期待,眼波也極柔軟,看著雪鷹的眼裏也有著淺淺的反問。
雪鷹悶悶的點了點頭,的確若說自己受小惡魔荼毒的次數不少,眼前這個青兒從小照拂他們一起長大,想必被他們捉弄的次數更多,對孩子的恐懼陰影也當比自己更嚴重才是,可是如今的青兒,為什麼還能對著玉玲瓏隆起的肚子這般期待的注視著呢?
他難道半點都沒有受到影響嗎?他不怕生出新的小惡魔來荼毒他往後的生活和人生嗎?
雪鷹的眼裏寫滿了疑惑,青兒微微一笑,“鷹王大人,我知道你的心裏在掙紮什麼,請相信,在這之前,我和你一樣對孩子深感恐懼,我不得不說寶寶小主和墨墨小主的闖禍和搗蛋能力的確一流,精力也充沛的委實可怕,幾乎讓我差點以為所有的孩子都會是這般,可是,我們不能因為這個就拒絕自己的血脈得到延續的機會,這個孩子是在我們彼此都沒有刻意的情況下到來的,我初也很恐慌,也整夜都睡不著覺,可是我慶幸我娶了一個足夠堅強且有包容性的妻子,是她自己也忍身為雌性需要關懷的脆弱,一次又一次的安慰我,讓我知道這個孩子延續的是我們的愛,即便以後疲得無敵令人頭疼,它依舊是我們的孩子,它會在我們的目光下一點一滴的成長,我可以手把手的教它一切,難道這樣的情景一點都不能讓你產生期待感嗎?”
雪鷹的表情有些動容了,似乎正在遐想著未來的情景,雖然依舊感覺有幾分怪異,但是那種深切的排斥已經少了許多,雪鷹不由抱著頭蹲了下來,更深的思考著在他心裏,他到底懼怕的是什麼,是怕孩子以後和墨墨他們一樣愛捉弄人,精力充沛,還是怕他自己沒有更多的耐性可以容忍這樣的活力的下一代在他身邊晃許許多多個年頭。
北瑤光知道要一個人突然間對他恐懼了多年的事物,覺得不再恐懼並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但是眼前卻容不得雪鷹做太長時間的思考,因為影然的性格和玉玲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玉玲瓏韌性堅強,而影然骨子裏卻極度需要被保護,而雪鷹若無法在找到影然的第一照麵給她一個讓她從此堅信的理由的話,影然和雪鷹以後的生活是無法和美的繼續下去的,一個神經太粗,一個神經太纖細,總是需要更多的承諾和行動的!
“雪鷹,你愛影然不是嗎?你愛她,必然舍不得她哭,舍不得她難過,想給她最好的,這是男人對女人的愛,但是你知道當一個女人對男人極愛時,她最想做的是什麼嗎?”北瑤光在他身邊也蹲了下來,輕聲的問道。
雪鷹抬起頭,一臉迷惘,“是什麼?”
“為她心愛的男人生兒育女!看著下一代從自己的身體裏孕育,即便有一天自己被遺棄,也還有個像自己所愛的人的孩子陪在身邊,這幾乎是所有的女人都會有的自卑一麵的情緒,曾經我也是如此過來的,不過我慶幸如墨夠堅定,他知道他要的是什麼,在他發現他愛我的時候,毅然放棄了修仙,也要守在我和孩子身邊,即便我是個人類,懷得是個蛇子,那麼雪鷹你呢?你的堅定在哪裏呢?你可曾承諾過她要守在她身邊一輩子?你可曾說過要愛她永久?你可曾告訴過她永遠不會不要她?如果這些你都說過,那麼現在因為一個孩子,你便放棄和遺忘掉了一切你的承諾,若我是影然,我也不能再相信你,所以,找回影然不難,找回來了之後呢?你想過你要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麵對她嗎?”
北瑤光的每一句話都宛如重錘敲擊在雪鷹的心上!
他曾經承諾了那麼多的東西給影然,卻在一個孩子的到來什麼都沒顧上,甚至連她跌坐在地上,他都沒有去拉她一把,這樣的自己,還一再的責怪影然的不夠堅定,不夠信任他,他又做了什麼讓影然可以相信他的事情?
“寶寶是寶寶,墨墨是墨墨,與你的孩子又有什麼關係呢?每個新出生的生命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外貌和個性上會相像卻也不會十成十的遺傳,更何況我和如墨,以及你和影然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你的孩子根本可能是完全和寶寶墨墨他們不同的個性,你因為一個寶寶和墨墨,就害怕所有的孩子,雪鷹,你不覺得你太以小放大了些嗎?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呢?”
北瑤光繼續循循善誘的想把雪鷹引出他心底的誤區,“現在影然一個人也不知落到什麼地方,可有好好吃飯,可有好好睡覺都是次要的問題,現在我最擔心的是,在她的心裏把你當成她的天,她的一切,你突然間如此冷待於她,就因為她想生一個你和她共同血脈的孩子,在她而言,這是何等的打擊,一個女人把她的一切都雙手奉上給你,結果你卻用力的打偏她的手,把她的一切都棄如敝履的扔在地上,雪鷹,將心比心,你是影然,你可還有勇氣回到傷害你的男人身邊去?”
沒有!雪鷹在心裏給出了答案,臉上的表情也是懊悔不已,緊緊的揪住北瑤光的袖子,如同淹水的人最後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幫幫我!我要影然!我錯了!我隻想她回來!幫幫我!”
幾曾見過高傲的雪鷹露出這般乞求的可憐神情,那布滿深切痛苦和懊悔的眸子,讓在場幾個在情坎裏也打滾過的男子都露出了些許不忍和同情,如墨和雲舒親自一邊一個扶起了他,“雪鷹,鎮定點,等眩蝶族的人把消息帶回來,我們大家都陪著你去找影然,你把你的心,你的害怕,你的恐懼統統都告訴她,她會原諒你的,她也會回到你身邊的!”
“真的嗎?如墨,影然她還能原諒我嗎?”雪鷹轉動著已經有些僵硬的眼珠看著如墨。
“當然是真的,影然那孩子我雖隻見過一次,不過性子還是溫柔的,你隻需把你心底最想告訴她的話都說出來,她是一定會原諒你的!”
“來,你先坐下,這幾天也沒好好打理你自己吧,你瞧瞧哪裏還有半分鷹王的樣子,我這就讓人來給你梳理梳理,等見到影然時也不會這般狼狽了!”雲舒有些輕責的看著雪鷹邋遢頹廢的模樣。
玉玲瓏此時卻上前道,“若是不嫌棄,就交給玲瓏來吧!”
“多謝!”雪鷹輕聲的低下頭,這一句‘多謝’不止是對著要來為他梳頭的玉玲瓏,更是對著所有開解他,幫助他的眾多好友說的。
眾人被他這一聲哽咽的‘多謝’給怔忪了一下,好一會青蓮才輕拍了一下雪鷹的肩笑道,“都是自己人,說什麼謝?真是傷感情,了不得以後欠我們一個人情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