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博琿愕然回頭:“這麼說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他自覺好像終於找到了可以挽回剛才局麵的契機,立馬帶了幾分軟意問道:“那你一整天都去哪裏了?”

甘歆伸手拂了拂頭發,似笑非笑:“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真正的生日,我媽媽受盡了苦把我帶到這個世界的日子。”不是蘇家讓我認祖歸宗的日子,是我真正的生日。

“我自認為,我應該有為自己支配它的權利吧。”她補了句。

蘇博琿的臉色瞬間就白了,他看著樓梯口的甘歆,過了好一會才揮了揮手,語氣疲憊卻完全沒有正麵回應:“去處理一下臉上的傷就下來吃飯吧,今天家裏有客人。”

甘歆踏著樓梯上樓的時候,聽到身後蘇博琿有些猶豫地說了句“生……生日快樂。”他的聲音有些低,好像剛才那個盛怒的人已經被打敗了。甘歆卻並不打算對此做出回應,任由他頹然地滑坐到了沙發上,低了低頭繼續往房間走去。

卻在門口不禁停下了腳步。

從她的房間門口,越過鏤空的屏風和裝飾,正好可以看到偏廳。偏廳裏的那個人,器宇軒昂,卻不至於盛氣淩人,有著不知緣由地讓她想清他。大概就是剛才說的今天的客人吧,甘歆這樣想著,遠遠地看著他。

那個人也正抬頭看著她,與她目光對視後對她笑了笑。

甘歆看著那個人,按理說會到蘇家做客又有如此氣度的人,應該是蘇城的合作夥伴之類,即便不是她也該在各種酒會上見過幾麵。

可眼前人確實不知名姓,同時卻叫她憑空油然而生一種親切,有一瞬間甘歆覺得他們不是遇見在這一片狼藉鬧劇裏,而是共同度過了什麼春暖花開光影斑斕的美好時刻。那種無形間與世界隔開的氛圍,那種不知名的平和恬靜,那種讓人不由自主油然而生的輕鬆,讓她有些不忍打破。

甘歆站在樓上,遠遠地望著偏廳裏的人,這樣或許有些失禮,可那個人卻也不見惱怒,也是那樣靜靜地看向她。許久她不禁也對著那個人笑了笑,或許有幾分出於客套,卻總是有不能抹去的真心。

沒有想到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心笑出來,甘歆也覺得自己奇怪,急忙衝那個人點了點頭就進了房間。一關門,甘歆便往後靠在門板上,閉上了眼睛,手裏的冰袋被她按貼在臉上。

身心俱疲,可不管怎樣,明天還要見南裴,總不能腫著臉去。想起蘇博琿的話,甘歆打起精神走去洗手間處理臉上的傷,對著鏡子卻不由得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個人。

真奇怪啊,這種莫名其妙而產生的熟悉而安心。

真奇怪阿,這種不知有多久沒有從心底生出的笑意。

真奇怪阿,這個人!

還有奇怪的自己。

樓下,蘇博琿麵色青灰的和梁秦道歉:“梁秦,真是不好意思,本來是讓你來吃飯的,結果卻有這麼一場鬧劇。這樣,你好好的留下吃飯,叔叔不舒服就先回房了,改天再補上好吧。”

梁秦把視線從樓上收回來,笑著說:“琿叔太客氣了,您和爸爸多少年的交情了,怎麼還說這樣的話。既然不舒服,那您好好休息吧。”

蘇博琿點了點頭,轉身往書房走去,背影看起來很是沉重,帶著幾分平時不顯的本該屬於他這個年紀的蒼老。

梁秦看著他走遠,視線又回到了樓上。甘歆的房門已經閉住,他明明看不到人,可剛剛那個笑容卻一直在他心頭繞啊繞,怎麼也停不下來,繞的他心裏發癢。

方才的對視,他不知道甘歆做何感想,可於他而言,那是久違的難以言會的少年意氣一樣的感覺。他突然有一種想法,這個笑容的主人,或許比傳言中還要好千萬倍,甚至好到可以讓人有些微的可以稱之為心動的感覺。

當時的梁秦與甘歆,都隻是覺得那越過廳閣的一眼直達心底印象深刻,覺得那是奇怪的自己和突然而起的親近感,卻不知命運的線早已悄然無聲地埋下。有些人,從見第一麵開始,就注定糾纏不休難分難舍。

他們都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會站在彼此身邊,有一天對方會對自己如此重要,有一天他們會有共同的以後,也沒有想到,那一眼其實早已望到了彼此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