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指鹿為馬(1 / 2)

那邊的少年不知忽然湊近了說了句什麼,本來隨意晃著腳的少女笑著回了句,少年便也笑起來,幾番來往後女孩子揚腳撩起一陣水花,斜斜而來盡數潑在了身邊人身上,海魂衫立馬濕了一大片,藍白配色不再分明,仿佛氤氳了的水墨畫。

可這確確實實是一幅畫阿,也隻能是一幅畫,那裏有哪有什麼人呢。

紀知歸在原地輕輕地擺了擺頭,再定睛看過去,那裏已是什麼都沒有了,許是今夜的酒度數有些高了,也或許隻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而已,隻喝了這麼幾杯她已經隱隱有了幾分恍惚,不過是她記憶裏的一個片段,卻趁著夜色借著酒意大剌剌地跑了出來。

那樣熟悉,卻那樣遙遠的過往,那已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呢?

紀知歸歪著頭眯眼想了一會,在酒精引發的混亂裏,她想了很久,終於想起來了一點苗頭,然後記憶便明朗了起來。

那已經是七年前了。

那個時候的紀知歸才十六歲,賀知遠也不過才十七歲,兩小無猜一個屋簷下長大的兩個人,彼此心知肚明卻也彼此按而不發。

還有兩年,賀家和紀家的婚約就可以提上日程了,可那個時候還不姓紀的紀知歸卻一點恐慌感也沒有,仿佛命運早已定好的歸屬,她堅定地認為賀知遠的人生隻會有紀知歸一個人。

這樣的堅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紀知歸也不清楚,但開始了就再也沒結束,從未懷疑,與日俱增。賀知遠亦是如此。

那時候的他們,終究還是太過年輕,尚不明白人生從來不叫人如意,越是堅定的越是難成,越是執著的越是不得。

紀知歸記得那天,就是在這裏,春天裏難得的豔陽天,他們坐在泳池邊,太陽把水曬得溫吞,也讓人不自覺有了困意,偏偏微風時來,撩撥地讓人睡不過去。

賀知遠看著她玩水,忽然笑著湊過來,對她說道:“囡囡,我們遇見已經十二年了,你第一次到家裏時,和今年是一樣的肖屬,當時我看著你第一眼,就在心裏難怪這時候來了,就該在這一年出現才對。”

紀知歸低頭去看自己撥弄的水麵,聞言也不回頭,笑著問他:“為什麼?”

賀知遠坐過去,一手搭在她肩上,開口時已經帶了幾分玩笑語氣,說道:“活像隻怯生生的小鹿,可不就正配嗎?”

紀知歸終於被勾起了好奇心,側過頭來看著他認認真真地問道:“為什麼呀?”

賀知遠捏了捏她的臉,明顯強忍著笑意說道:“那年是馬年,囡囡難道沒聽過指鹿為馬嗎?”

紀知歸無奈地瞪了他一眼,撇撇嘴,長腿一揚帶起一串水花,賀知遠的衣服被打濕貼在了身上,頭發也沾上了不少水珠,明明是一副狼狽的樣子,偏偏因為少年氣反而看著清爽又陽光。

紀知歸終於笑了出來。

“在笑什麼?”背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很熟悉,可紀知歸喝多了酒,一時竟想不起來,卻本能地開始雀躍。

她轉過身去,賀知遠正緩步向她這裏走過來,背後的燈火豪宅明亮輝煌,襯的高大的他仿佛天神一般背光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