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的神情微妙地變了一下，她的笑容凝固了片刻，但她很快垂下眼去把情緒轉移了過去，即使是甘歆這樣不通人際的人，也看得出來她的回避。
“夫人？”甘歆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試探性地喊了一聲，梁夫人的神色有些奇怪，甘歆甚至怕自己這一聲嚇到她。
梁夫人恍然回神，她扯了扯嘴角，微微笑了一下，隻是笑容緊張又難看，隻淺淺浮在臉上，甘歆幾乎都要以為自己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
“見過幾麵。”梁夫人勉強笑笑回答道，似乎很隨意的樣子，輕巧地接過了話題。
“甘小姐，我今天來是為了另一件事。”梁夫人坐直了身體，臉上神色忽然嚴肅了起來。
甘歆的心緊跟著也提了起來，她不安地舔了舔嘴唇，手指在桌下糾纏在一起，停頓了片刻才遲疑著回答道：“您請說。”
梁夫人微微笑了下，拿起小勺子不緊不慢地攪著麵前杯裏的咖啡，她柔聲開口：“我們家阿秦阿，從小就優秀，長這麼大都沒讓我操過心，做什麼他都能自己做的很好，真是一點跟頭也沒栽過。”
梁夫人言笑晏晏，和天下每個母親一樣溫柔而愛意地討論著自己的孩子，語氣自豪又驕傲，可甘歆卻清楚得很，梁夫人絕不是來跟自己分享梁秦到底有多好的。
果然，梁夫人微微收斂神色，她停下手裏的動作，輕輕歎了口氣說道：“甘小姐是第一個。”
甘歆的手指登時在桌下緊緊攥住，一顆心提在那裏，下意識地就說道：“對不起。”
“這不怪你，”梁夫人似乎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她依然是溫溫柔柔的語氣，看著甘歆就像看著一個普通的晚輩，開口的話卻直直紮在甘歆心上：“我給阿秦挑了一門婚事。”
甘歆猛的抬頭看向梁夫人，眼神裏抗拒又難過，不消梁夫人開口，她也知道這個人選必然不會是自己。
梁夫人避開她的眼神，似乎也很不忍心，卻還是歎了口氣說道：“甘小姐很好，夠漂亮也夠聰明，可你和阿秦不可能。”
“我能問一下為什麼嗎？”甘歆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的到還能正常開口問出這句話的，她緊緊攥著雙手，甚至掐住了大腿的肌肉才勉強克製住自己不要在梁夫人麵前狼狽失態。
“甘小姐不是宜家的人，阿秦需要的是一個能照顧他的人，而不是得他供起來的人。”梁夫人神色冷淡起來，再開口時隱隱有些不客氣的意味：“南家那位什麼本事我們也見識過了，甘小姐背後坐著那麼大一尊佛，恐怕不是阿秦該娶的人。”
果然如此，甘歆在心裏想到，那件事情果然還是在意的，她等了這麼久，終於等來了興師問罪，可卻是以這種方式，甘歆不知道自己該輕鬆還是該傷心。
她囁喏一番，想解釋卻無從下口，想爭取卻不知以什麼底氣，想保證卻連自己也無法說服，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