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裴仿若未聞一般,自顧自走過來,這讓甘歆更加確信這或許是隻是自己的錯覺。
“嗯,”南裴的身形沒有停下一直向前走去,隻是在路過甘歆身邊時甘歆聽到一聲輕輕地應聲,告訴她這並不是她的獨角戲。
甘歆愕然地看著南裴走過來,又越過她繼續走去,她茫茫然地轉身,眼神跟著南裴的身形一路轉過去,看他走到墓碑前,俯身把懷裏那捧嬌豔的花束放下。
“我一直不敢來看盈盈姨。”南裴站起身來,卻還是低頭看著地上,像一個做了錯事不敢麵對家長的小孩子,他語氣深沉地開口。
甘歆更加錯愕,她回身輕步走到南裴身邊站立,靜靜地看著他繼續把話說下去。
南裴卻沉默了,他抬起頭來看著墓碑上的照片,臉上的神色仿佛辜負了什麼重要的期待。
“為什麼?”甘歆在沉寂的等待裏開了口,南裴的這句話她不明白,甚至可以說十分困惑,媽媽一向都是溫婉和善的樣子,對小孩子更是溫柔和煦,即使是甘喬小時候那樣的熊孩子,也會在媽媽的溫柔耐心裏變成乖小孩,可怎麼到了南裴這裏卻不太一樣呢。
南裴把目光從墓碑上收回來,轉而看向了她,他的眼神溫柔又哀傷,注視著甘歆一字一句說道:“我怕她怪我。”
“我答應了盈盈姨會護好你。”南裴的語氣忽然有了幾分飄忽,他似乎想到了很遠以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的甘歆還很小,她隻知道自己突然被送到了舅舅家住下,至於媽媽去了哪裏去做什麼她一點也不知道,隻是很聽媽媽話地每天乖乖待在甘家,背著媽媽給她織的小斜包等媽媽按她們說好的約定來接她。
但事實上,那個所謂的約定隻是媽媽為了安撫她說出來的話,她根本不可能來接甘歆了。
甘歆在甘家天真地等待時,甘瑩瑩也在醫院裏等待著她生命結束的那一天,那個時候她已經病的很厲害,躺在病床上一刻也不能離開那些昂貴的儀器,醫生給的報告一天比一天多,甘盛的臉色也一天比一天難看。
倒是身為當事人的甘瑩瑩,一點也沒有大限將至的絕望,她因為病痛和藥物一天的多數時間都在沉睡,少數的清醒時光裏,她總是甘歆最近的照片鋪滿床上,用一張張照片試圖還原她的小姑娘最近的生活。
而在看到每張照片她身後都會固定出現的南裴後,甘瑩瑩難得的凝滯了片刻,很快卻又微微笑起來,眼角眉梢都寫滿了一個母親的愛和溫情,甘盛看著這個唯一的妹妹又氣又惱,最後也隻能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
另一邊,南裴看著甘歆開開心心地抱著她的小斜包坐在了大門邊的台階上,開始重複她每天的固定流程,心裏也是類似的心情。
南裴比她大幾歲,又是從小被當做家主培養的孩子,懂得比他那個年紀的孩子要多的多,他已經知道了甘瑩瑩的狀況,也看過了專家們給出的會診報告,對於那一天的到來心有成數,因此看著甘歆這樣天真的等待,心裏覺得她真是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