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歆半垂著眼，隻能看到梁秦的一雙腳和小腿，穩穩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甘歆似乎聽到一聲輕歎，她的視線裏，梁秦的鞋子抬了抬，似乎是要走前來，又似乎是要退遠。
“我……我先走了……”
在梁秦的意圖明顯地表現出來之前，甘歆先沒了勇氣，她頭都不抬，隻留下一句含糊的話，連個正式的告別都沒有，就拎起飯盒一溜煙地跑遠了。
甘歆身後，站在原地的梁秦剛抬起了手，若按那個走勢不停下，那最後赫然是會停在甘歆的脖頸處。
他維持著那個別扭的姿勢，眼眸半垂，許久之後一言不發地放下了手，嘴角幅度非常輕微地勾了一下，頭都不回地離開了醫院。
幾天後，醫生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甘歆正在開會，看到那個熟悉的電話跳動，就是一陣一陣心驚肉跳，立馬起身去了外麵接電話。
好在醫生打電話來並不是為了通知甘歆去辦後事，也沒有嚇唬她蘇博暉的病情又嚴重了幾分，隻是專業地向她建議道：“蘇先生的病情好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接下來的治療隻能減輕他的痛苦，所以如果家屬沒有意見的話，我們的建議是盡量讓他過得好一點。”
“好的，就按醫生您的意思吧，”甘歆有點沉重，但她還是明白事理的。
“本院是公立醫院，院內的醫療設施和服務內容有限，如果可以的話，盡量把病人送到私立醫院，這樣他可以受到很好的照顧，尤其是對於蘇先生這種病人來說，更是需要精細度和關注度都很高的照顧。”醫生一板一眼地繼續說著。
醫生說了一大堆，甘歆聽懂的不足十分之三，不過她的生活經驗告訴她，謹遵醫囑總是沒錯的，於是醫生那邊在電話裏說一句，甘歆就在這邊嗯一句，簡直可以稱得上言聽計從的良好榜樣了。
等最後電話結束的時候，蘇博暉已經被實現了轉院，而關於醫生建議並安排的那所私立醫院，甘歆回了辦公室後，打開本地貼吧查了查，竟然意外地發現這家醫院的風評非常地高，網頁上都是各種看病難的抱怨，住院部更是一位難求。
甘歆咋舌地關掉了網頁，想了想蘇博暉就這麼轉院到了這裏，心裏不禁由衷地覺得這位醫生真的是醫者仁心，回頭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謝謝人家才行。
因為轉到了私人醫院的緣故，蘇博暉的日常飲食都有了專人照顧，甘歆也就不再那麼頻繁地跑醫院了，注意力也更多地放到了工作上，這幾天梁秦不在家裏，她更是回複了從前工作狂的本性，反正回家了也要看著雲深和楚遙膩膩歪歪，還不如加加班呢。
這樣想著，甘歆今天從蘇城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月上柳梢頭的時候了，正是天寒地凍的季節，這個時間路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連路上的車輛也稀稀拉拉的。
甘歆站在馬路邊，等了好一會都沒打到車，她嗬了一口氣，把自己往大衣裏縮了縮，決定先去找個地方解決了晚飯，之後再考慮怎麼回家吧，再在這裏站下去，她估計就要凍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