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隻有屍骸倒是沒什麼,畢竟我們連粽子家族都硬闖過來了,隻是耳邊那“悉悉索索”的動靜聲,聽起來卻讓人頭皮發麻。
這些細微的動靜被冷風所掩蓋,不仔細聽根本辨別不出來,我拿著強光手電,在黑漆漆的護城河下掃視著,試圖尋找到這些動靜傳來的源頭,卻隻看見了更多森森白骨,以及掩蓋在上麵的一片黃沙,根本找不到聲源。
陳芸見我停下了,便輕輕推了我一把,小聲說司馬南你走什麼神,快點爬啊,你把路堵著後麵的人也過不去。
我搖搖頭,指了指腳下的護城河,說你注意到沒有,護城河中根本沒有水,隻有這麼多黃沙,而且地下還覆蓋著那麼多屍骨,說明這個地方應該發生過一場戰爭。
陳芸怔了一下,也趕緊將手電掃向下方,當眾人一起低頭,看見黃沙覆蓋下那累累白骨的時候,都禁不住抽了口涼氣,死在這兒的人並不比外麵的粽子少,可以想見當年那場殘酷的廝殺,究竟是何等慘烈。
現代戰爭依靠高科技作為後盾支持,以精準打擊目標為首要追求,也許一場戰役打下來,死傷不過百,就已經達成了戰略目標。然而古代卻並不是,冷兵器時代的人主要依靠白刃戰,刺刀上膛,刀刀都要見血,其殘酷性不言而喻,伏屍百裏並不僅僅隻是文學作品中誇大的形容詞。
戰國時期的殺神白起,一役之間坑殺趙國三十萬投降軍隊,那可是史書上記載的,不會有假,簡直不可想見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場麵。
而此刻的我們,屁股下墊著幾根軟繩子,就這麼孤零零地懸吊在大堆屍骸上麵,內心的衝擊就別提了,幾乎每個人都下意識腿軟。
護城河距離地表落差不大,僅有十來米的高度,十米往下就是望不見的黃沙,這黃沙下麵又該有多深呢?到底累積了多少白骨?這是數量是我們沒有辦法估算出來的。
葛壯臉已經有點發白了,從前麵轉過身來,在我肩頭上拽了拽,慘青著臉說小南瓜,別看了,快把手電關掉,也不知道這些埋在下麵的哥們介不介意咱們這樣參觀,萬一心情不爽爬上來找咱們麻煩怎麼辦?
我臉都綠了,倒也不是真給他一番話嚇住了,隻是這家夥長著一張開過光的臭嘴,講什麼來什麼,就怕他鬼話成真,趕緊在丫大肥屁股上掐了一把,說死胖子,你丫閉上臭嘴,再胡說老子先把你弄下去!
下墓一定要謹言慎行,有些忌諱是不能犯的,這死胖子嘴碎,盡揀難聽的話說,我和陳芸都忍不住狠狠剮了他一眼。葛壯自討沒趣,說得,胖爺我閉嘴還不成嗎?
他一通抱怨,轉身抓著繩子繼續往前爬,爬了不到半米,忽然前麵傳來“哢擦”的聲音,緊接著葛壯半邊身子一沉,手下的尼龍繩“嘩嘩啦啦”地垮下去,帶著大鐵坨子呼嘯,直接墜落到了十來米落差的護城河下麵,將一具屍骸的腦顱砸得粉碎。
“臥槽!”
葛壯嚇得一聲怪叫,趕緊用手死死拽住了剩下的繩子。被我們固定在兩端的尼龍繩一共有六根,掉了一根倒並未有太大影響,隻是這動靜嚇得所有人都快尿了,死死抱著腳下的繩子,都保持著匍匐的姿勢。
陳芸喘了口氣,說司馬南,你的抓鉤怎麼是鬆的?要是固定不好,大家都掉下護城河怎麼辦?
我臉色一白,趕緊說沒說,鬆了一個抓鉤,還剩下五個呢,咱們爬快點,趕緊離開這兒再說。
老實說,我們幾個人跟螞蚱一樣懸在這護城河上麵,我這心裏也懸吊吊的,就怕那抓鉤繃不住,連累大夥一塊掉進護城河,十米落差下墊著黃沙,雖然不至於把人摔死,可這麼多屍骸堆積在下麵,誰都不想下去嚐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