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有抓住這隻蝴蝶,才覺得活著是有趣味的。
溫甜並不覺得煙霧嗆人,她被裴燁抱在懷裏,尚且有心情的問道:“出了什麼事?”
裴燁搖頭,隻說了個大概:“你走之後,有什麼東西炸了,整個酒店都被震了一下,樓下的酒窖肯定全撒了,那酒給爆炸添了一把火,直接燒了上來。”
溫甜靠在他的懷裏:“那我們會死嗎。”
裴燁笑道:“二樓而已,實在不行,還能跳下去。”
溫甜臉色一變:“跳下去?”
裴燁:“我會抱住你的。”
溫甜搖頭。
“我情願死在這裏。”
裴燁皺起眉:“這時候就不要說這些話,溫甜。”
溫甜一雙水光灩灩的眼睛望著他:“我是認真的。我情願死在這裏。”
她笑的十分無邪:“你也不能走,我如果在這裏死了,你要和我一起死。”
裴燁歎了口氣:“好好好,什麼都依你,祖宗。”
他幾乎沒有猶豫,語氣縱容的就像答應陪她一起逛街。
溫甜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於是抱著他,抱得更緊。
二人命不該絕,消防隊與酒店就隔了兩條街,爆炸一響,十分鍾不到的時間,消防車已經開了過來。
一樓全部都燒了起來,溫甜被煙霧熏得難受,裴燁看了眼窗外。
酒店底層損壞的太厲害,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的人出不去。再這麼燒下去,整個五層樓恐怕都會塌掉。
消防員當即就在下麵鋪上了氣墊。
裴燁聽到外麵的人再喊往下跳。
屋裏的溫度很高,呆下去恐怕就在裏麵自燃。
他哄著溫甜:“隻有二樓,跳下去沒事情的。”
溫甜笑道:“好啊。”
裴燁和她一同到門口,二樓還有其他被困者的,還活著的人跟下餃子似的,紛紛往下跳。
二樓高度確實還好,跳下去的人基本是有驚無險,拍了兩下衣服就往邊上的救護車上鑽了。
溫甜倒了窗口,看了下氣墊,挺厚的,她道:“你先跳。”
裴燁:“我抱著你一起。”
溫甜掙脫開他的手,說道:“不用,我跟你一起跳。”
她笑道:“我數一二三,然後一起跳。”
“你以為在玩遊戲嗎?”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遊戲。好了,你快站好,裴燁。”
裴燁依她的話,站到了窗邊。
她神定氣閑的數了三下,然後喊:跳。
她一動不動,裴燁猛地抱住她:“我就知道你不跳!少騙我!”
溫甜見自己被拆穿了,也沒生氣,反而說道:“我不想活了。”
裴燁現在不聽她的鬼話,這女人一天到晚二十四個小時,二十三個小時都不想活,剩下的那一個小時大概是用來睡覺的。
總之,裴燁抱著她,直接踩上窗框。
窗戶因為他的動靜左右晃動了片刻,上麵的窗棱砸了下來。
裴燁伸手一擋,那火瞬間燒著了他的衣服。
溫甜這才顯現出一絲慌亂:“裴燁!”
“不要緊,隻是燒到了衣服。你要是心疼我,就趕緊配合警察叔叔辦案,免得我一會兒頭發也燒起來。”
他說道:“那才叫真的難看,但是你也不能嫌棄我。”
溫甜嘴唇微微發抖:“雲娘……”
裴燁:“嗯?”
“雲娘就是這麼跳下去,然後死了。”
裴燁抱著她的手更緊:“二樓而已,放心,死不了,死了我就跟你殉情。”
“溫甜,你看著我,雲娘已經死了十多年了,早就不在了,你不能因為她,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那我不是太可憐了。”
溫甜嘴唇囁嚅了一下,沒說話。
裴燁不敢再耽擱,他不管溫甜腦子裏在想什麼,直接抱著她往下麵一條。
他跳得時候,還注意了一下自己的姿勢,以免落在氣墊裏,傷了溫甜。
溫甜隻覺得外麵新鮮的空氣灌入肺中,令她感到十分難受。
她眼裏的景色都跟慢鏡頭播放似的,溫甜在一片大火之中,看到了站在二樓陽台的雲娘。
雲娘好似在她身後站了許久,又好似這十幾年來一直形影不離的跟著她。
這位天仙似的女人,頭一次露出一張白淨的臉,溫甜也是頭一次看清楚雲娘的臉。
在她眼裏,雲娘自她懂事起就陰沉沉的,長發遮住了臉,穿著一條長長的白色裙子,有時候是白色的病服,身上的傷口很多,永遠在流血,永遠在自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