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有一個臨時搭建的茶棚,四人走上前去,選擇了一個比較向後的位置,分別落座。
老板是一個幹瘦的老頭兒,做事很麻利,很快給他們端了一壺熱氣騰騰茶水,順手倒滿杯中。
商九慢悠悠品了一口,目光卻是注意到了前排一夥人身上。
那些人手掌起了一層很厚的繭子不,而且手間隱約有青筋暗浮,一看這些人就不是尋常百姓,應該是個中橫練高手。
為首一人,麵色顯白,目光銳利,緩緩輕搖手中玉扇,嘀咕了幾句。
其他人等靜坐一旁,不發一言。他們坐在那兒,給人一種莫名無形的威懾。
坐在商九身邊的老鼠,眼皮微跳,似乎發現了什麼。
那群人默默喝完茶,丟了幾文錢在桌上,便一聲不吭大步而去。
這時,老鼠喝了口水,嘴巴有點發顫道:“九爺,這些人有可能是昨夜刺殺……”
商九抬手打住,道:“心隔牆有耳。”
果不其然,那一波人走後,坐在茶鋪的另一波人開始起身而去。
老鼠苦笑一聲,“這群人,也太謹慎了吧。”
商九伸出一隻手,輕彈了一下身側女子頭上一片落葉,道:“你喚何名?”
女子臉色微紅,輕輕低頭,道:“我叫春蟬。”
商九放下手,抿了一口茶水,起身提劍,目視有一群過路客朝茶棚而來,道:“我們早點走吧,別壞了老板生意。”
言外之意,喝個茶別一直霸占著座位。
眾人迅速起身,曲裳放下一碇銀子,他們便朝官道安陽方向行去。
路上遇到馬商,給了幾張銀票,騎馬而上,本來需要半日路程才能趕到安陽,這一下卻是提前了幾個時。
眾人下了馬,望著眼前這座安陽城,有著幾分震撼。
???兩道山脈之間,一座雄城很是突兀地拔地而起,高聳入雲,將這兩道原本並不相連的山脈完美地連接在一起。
其實在距離安陽還有十餘裏之遙的時候,商九等人就已經可以依稀看到這座雄城的輪廓。整座安陽依山而建,從正麵望去,層層疊疊的甕城沿著山勢向上堆砌,足足有五層城牆如同梯田一般依次排列,足以讓任何想要從正麵攻陷這座雄城的敵人望而卻步。
商九等人下了馬,守城士兵一通仔細詢問檢查後,四人才得入了城。
入城方知還是城下。
城內地勢呈梯田狀,一層比一層高。抬頭望去,那最高一處,必然是安太守家人下榻之地。
站在最高處,不僅可俯視千家萬戶,更可明察保生。而且風水地理占了盡,養氣宜人不,就是個人心胸久之也會變得開闊大氣。
商九等人走了一圈,發現城內給他一種外鬆內緊之感。
他帶頭尋了一處名為雲音的客棧,步入客棧大門,才覺這客棧已是人滿為患。
字號和地字號房間卻是一間都沒有了,人字號就剩下區區兩間爾。
如此緊俏下,他們也隻能勉為其難入住了。
總比睡在大街上強吧。
商九三人在上麵飲食,老鼠在下麵打聽了一二,上來道:“原來是安陽叛軍臨郡南武郡正大量陳兵對岸。”
安陽轄地河伯亭,便是與南州叛軍一河相望。
對岸如此大的動靜,這邊當然知曉一二,周圍方圓幾百裏每家每戶都開始舉家搬入安陽城。
畢竟,隻有安陽才能給他們帶來幾分安全感。其他地方已經不是單單安全感,還得是人家地方郡守願不願意收留他們。
風聲鶴唳下,一場秋雨而至。給本來心情低落的清河郡百姓,雪上加霜。
幕上已經是烏雲密布,山雨即刻而來。
商九打開窗戶,抬頭看著邊,自語一句:“秋雨時節,削骨皮。”
曲裳走進門來,聽到這話,笑道:“九爺,你要削誰呢?”
商九手指朝上一指,平靜道:“我不削人,人自削。”
秋風一吹,風中裹挾了冰涼的雨滴,醞釀了許久的冰冷雨絲終於從而落。
絲絲縷縷的雨滴敲擊在屋簷上,青瓦上,街道上,石牆上,濺起無數細密的水花,整個安陽城仿佛籠罩上一層白色的霧氣。
原本蒙了一層塵土的青石板街道,在雨絲浸潤之後露出了本來的深青顏色。
有個老人背著劍匣走在這濕潤的街道上,撐著一把已經泛黃的油紙傘,步伐不緊不慢。
秋雨遠沒有夏雨那般激烈,敲擊在傘麵上隻是出沙沙的聲音,好似是秋風吹動枯葉。
他忽然停下腳步,伸手接了幾個雨點,掌心傳來沁涼感覺,麵無表情,自言自語道:“秋雨時節,好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