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可惜了,否則追隨吳軍門,安保海疆,往後又是堂堂正正的大英雄!”
李秘本不想說話,凡事有吳惟忠頂在前頭,可見得範榮寬如此,心裏難免來氣。
因為他聽得出來,便是吳惟忠,其實也很看不起捕快這個行當。
雖然李秘也知道,捕快裏頭也有不少老鼠屎,而胥吏衙役之流,常常給人一種奸猾市儈的壞印象,但這種概念就好像地域黑,哪裏都有好人,也哪裏都有壞人,是不能一概而論的。
成為捕快,隻不過是李秘實現自我價值的一種方法方式,是他目前能夠做出的最好選擇,捕快怎麼了?捕快不也一樣能造福百姓麼!
難道捕快就不是堂堂正正,一定是畏畏縮縮鬼鬼祟祟麼?難道捕快就不能成為大英雄麼?
“藩台大人此言差矣,英雄不問出處,也無論出身高低,隻要問心無愧,便是真英雄。”
範榮寬也是聽了兒子的話,才過來看一看李秘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物,竟然能得素來清冷高傲的吳惟忠如此看重。
他是布政司,整個嘉興府都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而李秘隻是一個小小捕快,竟這麼隨口就頂撞他!
而且讓他氣惱的是,李秘可不是經過了內心掙紮,頂著巨大壓力,才咬牙切齒說出這些話。
而是隨口說出來,這種骨子裏的隨意仿佛根本就沒有將他這個藩台大人放在眼中一樣!
他分明就隻是個低賤下作的捕快,為何能夠如此泰然自若?為何在布政司和指揮使的麵前,能夠如此安之若素?
這樣的人,要麼是腦子壞掉了,要麼就是胸懷太大,才華太盛,目光太高,否則在話本裏根本就活不過第二回書!
範榮寬身居高位,便是吳惟忠對他說話都要客客氣氣,吳惟忠是出了名的硬漢,一身軍漢的臭脾氣,不出門相迎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可李秘這麼一個小捕快,剛剛當了吳惟忠的徒弟,就敢這麼跟他說話?
雖然知道兒子也不是甚麼好貨色,經常惹是生非,而且為非作歹,橫行鄉裏,但範榮寬也認為,兒子這次的判斷沒有錯,這李秘根本就是個不討喜的事兒精!
念及此處,範榮寬也就不需要留情麵,嗬嗬一笑,朝李秘道。
“賢侄還是嫩了些,這話說得忒沒道理,野雞就是野雞,即便再賣力,也飛不上枝頭變鳳凰,這道理連三歲孩童都知道,別的也不去說,入了賤籍,就沒法子參加科考,又談甚麼理想?”
範榮寬如此一說,卻正好說到了吳惟忠的痛處,他對李秘是非常欣賞的。
他在李秘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種兒子,硬氣、智慧、自信,他兒子所欠缺的,李秘身上都有!
也正因此,他才對李秘傾囊相傳,恨不得將自己的家底都掏給李秘。
可即便如此,李秘終究是個捕快,他的出身已經限定了他往後的發展,即便吳惟忠如何努力,李秘的成就也不會達到他想要的那種期望。
試問如何能讓一個捕快,來繼承自己的軍門?
當然了,大明軍製也使然,並不是說李秘或者他的兒子能夠繼承他軍中的官職和權柄,但憑借他在軍方的影響力,起點絕不會比別人低,成就更不會比別人差,這也是另一種方式的傳承。
可現在的李秘,確實讓他這個指揮使有力無處使,想栽培也不知該如何去提拔,除非能夠解決李秘這個出身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