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壽等人與這些王府衛士稱兄道弟,整日裏擎蒼牽狗,騎馬狩獵,誰能想到他們翻臉不認人,眼下就要大開殺戒!
要命的是朱華篪等早有預謀,竟然在飯菜裏下藥,他們眼下酸軟無力,連刀都抬不起來,隻能任人魚肉,心裏頭也是嚇得魂不附體!
這些個箭和弩倒也沒有鋪天蓋地,可卻又來去無蹤,如突然竄出的毒蛇一般,不知何時就會奪人性命,偏偏祖大壽等人又是動彈不得!
眼看著箭頭擦著皮肉過去,眼見著箭杆子在自己耳邊呼嘯,就在眼皮子旁邊嗡嗡顫抖,祖大壽等人從未覺著閻王爺時刻懸停在自己頭頂,就等著將他們的名字填寫在生死薄上!
李秘與縣尉從林子裏出來,便折回到營地,此時也是進不去營地,張黃庭幾個被困在大車上,隻能借助車廂,抵擋箭勢,趙廣陵和熊廷弼正將那些無力的鏢師拖到大車後頭。
雖然有著大車掩護,但拖拉過程中,仍舊有不少鏢師中箭,有兩個傷到了要害,當場便死了。
剩下的幾個中箭流血,嗷嗷直叫,倒是清醒了不少,隻是藥效無法清除,終究是沒法子回複力氣。
祖大壽幾個也顧不得高貴的傲氣,隻好朝熊廷弼等人大聲求救,隻是熊廷弼和趙廣陵也走不過去。
他們與王府衛士們親近,跟趙廣陵熊廷弼與鏢師這邊,正好是對麵,中間隔著篝火,那篝火太過明亮,從篝火過去,會將自己暴露在衛士弓手們的視野之中,無異於自尋死路!
朱華篪也抬起手來,讓這些弓手停止了射擊,雖然早有預謀,攜帶的武器也是足夠,但他並不想浪費拉弓的力氣。
箭矢總算是停了,但傷者的哀嚎和呻吟,卻顯得更加的撕心裂肺,祖大壽等人的恐懼也更加的沉重!
李秘和縣尉被幾個衛士追擊著,也虧得李秘身上有火槍,他們也不敢太過靠前。
朱華篪就站在篝火處,亮明了身份,朝黑暗之中喊道:“李秘,你還是出來受死吧,否則我會一個個殺光他們!”
“你也別想著逃走,老王爺早有布局,外頭都是火槍手,稍候便會圍上來,又豈能讓你們走脫半個!”
“本將軍之所以說這些,隻不過顧念舊情,給你們一個機會,讓你們死得體麵一些罷了!”
祖大壽等人此時還被蒙在鼓裏,根本就不知道朱華篪為何要這麼做,祖大壽便朝朱華篪道。
“將軍,不過是幾萬兩銀子,犯不著這樣的,隻要你放了咱們,俺們回去與長輩說說,十幾萬都能給你,又何必傷了人命!”
祖大壽到底是個年輕人,說出來也是可笑,朱華篪若是讓你們走了,等來的又怎麼可能會是銀子,隻能是這幾家將門豪閥的刀子罷了!
再者說了,他根本就不是為了銀子,祖大壽提起銀子,真真是把他朱華篪給看俗氣了!
朱華篪眼下掌控眾人生死,這祖大壽竟然還看不清形勢,說話如此天真爛漫,簡直就是找死!
“給我射死這聒噪的狗子!”
朱華篪一聲令下,箭矢便嘶嘶激射,祖大壽也是拚命挪動身子,雖然躲過了一劫,但腿上卻是中了兩箭!
這兩箭雖然傷的不輕,但他到底能夠忍耐,真正讓他感到恐懼的是,朱華篪果真動了殺心,他更加懊惱於自己甚麼都看不出來,竟然還跟他們稱兄道弟打獵喝酒,如傻子一般被人戲耍!
心頭上的傷,可比身上的要來得更痛,眼下又是生機斷絕,祖大壽是心如死灰了!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從他身邊閃過,一雙略顯幹瘦的雙手穿過他的雙肋,便將他架了起來,不斷往後拖扯,他就如一條奄奄一息的落水老狗一般,被人拖著走!
祖大壽抬頭一看,但見得索長生一臉嚴肅,閉口不語,臉上卻沒有任何驚慌!
祖大壽再環視了一圈,但見得熊廷弼等人都躲在大車後頭,雖然麵臨同樣的險境,但他們的眼中卻並無驚恐,此時他才終於意識到,自己與他們的差距是有多麼的巨大!
他被熊廷弼打擊了一場,又被李秘嚇了一跳,如今性命都是索長生給救下的,他的尊嚴又被朱華篪踐踏粉碎,眼下哪裏還有半點傲氣剩下!
米迦勒和厄瑪奴耳也從黑暗之中現身,將剩下的武舉士子們一個個往暗處拖,這等冒著箭矢救人的義舉,也讓武舉士子們感激涕零。
朱華篪見得此狀,又發下命令來,一邊讓人放箭,一麵讓人去催促火槍隊加快速度,形成合圍,決不能讓他們逃走一人!
李秘也知道形勢緊迫,雖然關成仁無法前來,但並不代表李秘就無計可施,因為他與楚王,也早早料到了這些,隻不過形勢更加嚴峻罷了!
“一定要想辦法拖住,否則真要全滅在這處了!”李秘如是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