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和趙廣陵可是在楚王府力壓群雄的男人,然而府試放榜,竟是這麼一個結果,趙廣陵倒數第一,李秘倒數第二!
雖然上榜便是好事,便是理問所的人,也都沒太看好李秘幾個,所以在旁人看來,這結果已經是不錯的了。
可李秘和趙廣陵對自己的水準卻是非常清楚的,這樣的結果是極其不正常的!
李秘倒是無所謂,畢竟他也希望不要這麼高張,若真考了個解元,又有人站出來說他是靠著義父吳惟忠,亦或者懷疑他利用職權便利來徇私舞弊。
而趙廣陵要的也不是名次,而是朝廷的態度,這其實也是王弘誨在幫他,若將他點為頭名,或者名次太靠前,呈報上去的話,無異於將他放在火上烤,若皇上恩允也就罷了,若皇上不準他們參政,又該如何處置?
所以王弘誨和莫橫欒等官場老油子,隻能給趙廣陵一個末名,皇上不高興,隨便刷下來也沒人說什麼,若皇上應允,末名與第二名,其實也沒甚麼差別。
有鑒於此,莫看李秘和趙廣陵憤憤不平,其實心裏已經接受了,這也是最好的結果。
至於張黃庭,他倒是真的歡喜。
李秘當即給報喜的衙役們打賞,又讓酒樓送來了席麵,把理問所衙門的人全都叫上,一並吃酒慶祝。
眾人對李秘的脾性也早有了解,一群人也是歡歡喜喜,沒大沒小地鬧騰。
便是整日裏呆在小黑屋裏的索長生和厄瑪努耳,都出來吃酒湊熱鬧,也是好不融洽。
正玩耍得起勁,推官衙門的宋知微又領著同僚過來道賀,知府陳和光還在貢院,沒法過來,也一並托宋知微送上了賀禮。
李秘自是熱情招待,又打算讓人去準備宴席,這才剛出門口,便見得浩浩蕩蕩十幾個人身扛肩挑,湧入了理問所衙門,原來是項穆石崇聖二人得了消息,兩家非但過來祝賀,還把鬆仙樓的大廚子都給請了過來!
蘇州素有“春有刀鱭夏有鰣,秋有肥鴨冬有疏”的說法,各種河海時鮮玲琅滿目不說,便是不應季的美食也天天能見著,別個不說,眼下正是開春,並不是吃蟹的季節,可二老卻帶來了上百斤陽澄湖大閘蟹!
當然了,二老也難免有看熱鬧的嫌疑,一個兩個嘴上倒是一點都不留情,揶揄嘲諷李秘口口聲聲要拿解元,結果卻倒數,也不怕笑死人。
今日過來擺宴吃酒,就是故意給李秘難看,要把這慶功宴擺成蘇州第一,考試咱們考不過人家,擺排場卻是要爭個第一!
李秘也是哭笑不得,這兩老兒分明就是來添亂,考個倒數第一,擺酒比人解元還要氣派,這不是存心丟人現眼麼!
說鬧歸說鬧,李秘到底甚麼情況,二老是不說也心知肚明的,不過是過來圖個熱鬧罷了,他們也知道李秘並不是很在乎這次武舉。
在加上李秘和趙廣陵傷勢未愈,考不過人家也是正常,策論筆試到時技高一籌,人卻隻考默義,武經七書背一背,也沒甚麼難度,寫得再出彩也是一樣的分數,也著實惱人。
橫豎也是求仁得仁,各得其所,慶功宴也就歡歡喜喜鬧到了大半夜,李秘借口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雲雲,當夜又賴在了甄宓的房裏,胡天胡帝也不知幾時方休,隻知道甄宓翌日滿臉含春,走路都挪不開步子,李秘倒也沒扶牆,隻是丟了幾天不用的拐杖,又翻了出來……
照著文科考試的規矩,府試中舉之後,是要舉行鹿鳴宴的,到了殿試,還有瓊林宴。
而武科府試也同樣不可缺少,這才第二日,總督府便派人來請,說是總督大人與有司衙門舉辦鷹揚宴,所有新科舉子都要參加。
這些個武舉士子也終於如願以償成為了武舉人,鷹揚宴這名字來自詩經中的“維師尚父,時維鷹揚”,取義威武如鷹揚,是對新科武舉人的勉勵。
當然了,武舉人們又不傻,又有誰真個兒是為了吃酒去的,鷹揚宴要答謝提學,要聯絡同年,乃是踏入官場的第一步,也是極其重要的社交活動。
這些個武舉士子一直是武生的身份,武生員被稱為武生,取了個生字,也是因為武人殺氣比較重,生字正好緩和一些。
如今武生變成了武舉人,也總算是“修成正果”,練武的又不差錢,雖然有不少寒門士子,但大部分仍就是將門子弟,答謝提學也不能寒磣,於是一個兩個便帶著厚禮,往總督衙門跑。
趙廣陵和張黃庭自然也收到了帖子,便與李秘商議,該帶些甚麼禮物。
趙廣陵和張黃庭家裏自是不缺錢的,李秘雖然沒管過自己賬目,但好歹也是衣食無憂,對黃白之物更是沒甚麼念想。
可一說到要送禮,李秘就來氣,搞了半天就給自己定了個倒數第二,老子還要給你送禮?
做夢吧!
於是李秘讓理問所的衙役們把昨日的剩菜包了一些,拄著拐杖便與趙廣陵兩個來到了總督府。
他們對總督府是熟門熟路,總督府的人也早已熟悉,可到了總督府門房前,卻是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