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趙弼輔最終寫下了供狀,但仍舊有著太多的謎團未能解開,將其他人打發走之後,李秘便問起這些內情來。
“說吧,你到底是甚麼人。”
麵對李秘的問題,趙弼輔隻是苦笑了一番,朝李秘含糊答道:“某真名徐誦,今番入京是為了劫牢,救我師父,就此而已,至於皇帝為何要燒正陽門,我確實不知道,你便是殺了我,也隻能這樣了。”
他的舌頭爛掉了,說話也實在不清不楚,加上他又帶著濃重的京畿口音,更是含糊不清。
李秘隻是聽得徐誦這個名字,甚麼劫牢救師父雲雲,也算是聽出了個大概來。
這趙弼輔也實在被折騰得太厲害,說完之後便昏了過去,李秘也隻好作罷,朝索長生道:“別讓他死了。”
索長生嘿嘿一笑道:“放心,死不了,見著是難看些,性命是無礙的。”
李秘也是苦笑:“你這術法是越來越陰毒了,連我都怕怕,你以後吃飯可得先洗手……”
索長生知道李秘在調侃,也隻是撇了撇嘴,懶得跟李秘計較這許多。
李秘離開詔獄,回到家中不久,沉魚也回來了,朝李秘稟報道:“爺,弟兄們都已經撤回京畿地界,隨時聽候差遣,東廠和神機新營乃至於五千營的弟兄也都已經知曉……”
“很好,辛苦你了,且下去好生歇息吧……”李秘滿意地點了點頭,沉魚正要退下,李秘卻又隨口問道。
“等等,明日你去問問程老,是否聽說過徐誦這個人物。”
“徐誦?”沉魚有些詫異,朝李秘道:“爺是如何知曉此人的?”
李秘見得沉魚表情神色,便也不瞞她:“他便是正陽門的縱火之人,如今落在咱們手裏了。”
“他就是那個黑無常?”沉魚也是個聰明伶俐的,當即便猜了出來,李秘也點了點頭。
“原來是他,難怪有這等本事了……隻是這夥人一直在京東地方小打小鬧,怎會登堂入室?莫非……莫非他們要來劫牢?”
李秘聽得劫牢二字,也是雙眼一亮,朝沉魚道:“正是,他說過是來劫牢的,說是救他師父,你知道這個人?”
沉魚點頭,朝李秘道:“這徐誦原是山東钜野人,莫看他黑矮癡肥,卻頗有些附庸風雅,也有人喚他徐鴻儒,乃是如今聞香教的二當家,乃是聞香教的狗頭軍師。”
“聞香教?”
“正是,聞香教的教主本名石自然,而後更名為王森,詐稱曾救得千年九尾白狐妖,狐妖自斷其尾以贈,得大神通,遂創建聞香教,廣收信眾,傳教說法。”
“這王森如今就被關在牢裏?”
“是,這王森妖言惑眾,信徒遍布山東山西,河南河北,便是四川兩廣都有聞香教的分舵,聲勢浩大,於地方反抗官府,造下不少案子。”
“約莫在萬曆二十年,錦衣衛將王森抓捕歸案,判了斬監侯,這王森竟使了妖法,從詔獄給逃了出去,眼下十多年過去,早幾年錦衣衛和東廠才又將他抓了回來。”
“可王森憑借著蠱惑人心的妖法,竟是疏通關節,這些年過去之後,都沒斬了他,徐誦等人估計是來救他了……”
李秘聽到此處,也是警惕起來,詔獄是甚麼去處,李秘是非常清楚的,能從詔獄裏活著出來的,屈指可數,王森竟然能越獄成功,這就足以說明他的本事了。
“王森入獄之後,聞香教便由他的兒子王好賢繼承,徐誦雖不是教主,但王好賢對他言聽計從,聞香教算是掌控在徐誦手裏的……”
“當初若不是錦衣衛買通了聞香教裏的內奸,也抓不住王森,為了此事,聞香教也分裂成了兩支,另一脈由於弘誌掌管著……”
這民間教派也是名目眾多,李秘也並非第一次聽說,聞香教雖然創立不久,但能夠將信徒和分舵發展到全國各地,也難怪朝廷會如此警醒。
對於這些民間教派,大明朝廷從來都是非常嚴厲的,因為太祖朱元璋就是借助了明教的力量,才起義成功,所以他不能讓別人使用同樣的手段,來奪走大明的江山,大明初期,對白蓮教等民間教派是嚴厲取締的。
不過百姓終究需要一些信仰,才能支撐苦難的生活,民間教派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而且是愈演愈烈。
別的也不去說,單說白蓮教,到了萬曆年間便已經分化出數十個支派,諸如金禪、無為、悟空、弘陽、彌勒、三陽等等,雖然各有差別,但都帶著明顯的白蓮教印記。
王森的聞香教雖然有著自己的傳說,妖狐贈香,以香立教,但為了籠絡人心,嘯聚教眾,最後還是用了白蓮教那套假大空的教義,所以也算是白蓮教的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