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緣的大腦一片木然,可主持人還沒有忘記他的工作和說辭。他拿起話筒,興高采烈的說道:“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你們來參加王釗先生和顏豔豔小姐的訂婚典禮!這位女士是此次訂婚典禮的特邀嘉賓,大家所在的這套別墅就是由她一手裝修布置的。可能大家還不知道,這位小姐是王釗先生的前女友。大家也看到了,這處別墅的裝修可以說是處處精心,剛才還有不少的人來問我這套別墅的設計師是誰……那麼我現在替大家來問問,這位周女士,你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裝修這套別墅的,當時的創作理念是什麼呢?”
周緣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似的。
王釗先生和顏豔豔女士的……訂婚典禮?
今天的主角不是李先生和他的未婚妻嗎?為什麼會變成王釗和顏豔豔?!
她茫然的環顧四周,周媽媽和周家的親戚在那一刻也愣了愣,周媽媽急切的看著周緣,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些許久沒有見到的親戚則是炸了鍋一樣互相低聲說話,有人麵露疑色,也有人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她們的動作在周緣的眼睛裏形成了一場無聲的默片,在她的瞳子裏變成了能將人戳得血肉模糊的刀。
緊接著,會場上麵的哄笑聲開始此起彼伏的出現,有的人起哄大聲說道:“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好價錢啊!反正那麼好的男朋友自己也留不住,留點錢也是好的!”
聽了這個女人的這句話,周圍更是亂糟糟的湧起了一陣陣的討論聲。
不是的……不是的!
會場的音樂再一次響起,從別墅的另一端,兩個穿著純白色小禮服的小童灑著花瓣兒走了進來,緊接著,顏豔豔挽著王釗的胳膊朝著周緣走了過來,那兩個人臉上的幸福笑容同樣讓人覺得刺目。那席純白的禮服將地毯襯得猩紅,顏豔豔似笑非笑的表情落在周緣的眼睛裏,刺痛了她的神經。而王釗的眼神依舊那麼平淡,好像她周緣是一個對他多麼無關緊要的人一樣,她在這個場合裏會不會尷尬,會不會無助,根本與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他也絕對不會在乎。那樣的眼神,讓周緣覺得自己從心口裏泛出絲絲冷意。
原來,他們並不是各自去過自己的人生,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原來他們三個人之間,永遠是一場無休止的爭鬥,非要爭個你死我活不可。即便是她想要永遠的退出,對方也不可能那麼輕易的放過她。之前的那些平淡的日子,始終有這樣的算計暗暗蟄伏。
她今天來這裏,根本就不是為了做什麼嘉賓,也不是為了新娘奉上手捧花,而是來送給他們一份能讓他們兩個人都滿意的結婚禮物——
當著周家所有人,當著尚不知情的周媽媽麵前,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周緣不但是一個結婚前夕被人拋棄的棄婦,還是一個為了錢連臉麵都不要,能為有錢有勢的情敵設計新房的沒骨氣的設計師。這樣她就永遠也不能在他們麵前抬起頭來了,而那個在自己麵前吃過虧的顏大小姐就能好好地出一口惡起了是不是?
周緣緊緊地咬著牙,眼睛裏劇烈翻湧的情緒在這一刻慢慢的變成了一縷冰。
藍天白雲,泛著青草香氣的草坪,露天的儀式上兩個麵容純真稚嫩的孩童撒著花瓣,親人和朋友在席間坐著,見證他們的幸福……
這一切完全就是自己曾經想象中結婚時應該有的場景,從和王釗兩個人確立戀愛關係到現在,一直在做著的夢。
王釗和顏豔豔兩個人,現在就是用她曾經的美夢來打她的臉。她追求了那麼久而從來沒有得到的東西,顏豔豔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
周緣站在原地和那一對新人對視,她的指甲幾乎掐進了自己的肉裏,她要強烈的克製著自己,才能讓自己不至於那麼沒出息渾身發抖。
周媽媽麵無血色的站了起來,魔障似的一把抓住了周緣的胳膊,聲音有些明顯的發抖:“緣緣……緣緣啊……你告訴媽媽,剛剛那個司儀在說什麼?他為什麼說今天是王釗和那個什麼顏什麼豔的訂婚儀式?那個女人是誰?王釗……王釗明明是你的未婚夫啊!你告訴媽媽,這都是你們在和媽媽開玩笑是不是?緣緣,你說話,這是怎麼一回事?前幾天王釗那孩子還跟我說讓我準時出席他的‘求婚儀式’,怎麼今天就變成了這樣?”
聽了這一席話,周緣倏地抬起頭,怒目看向王釗罵道:“王釗,你真是個混蛋!”
對方冷漠的看了周緣一眼,毫不在意。
他連自己的媽媽都算計上了?是他和媽媽說今天的這個盛大的典禮,是向她女兒求婚的儀式?所以媽媽才會那麼配合的,滿心歡喜的請來了自己所有的親戚來見證女兒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他的心要狠成什麼樣子,才能做出這樣的舉動來?他明明知道媽媽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婚姻和幸福!
“王!釗!”周緣咬牙切齒的看著王釗,她那隻被媽媽緊緊握住的手腕很疼,但是再怎麼疼,也不如自己心口的那種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