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假臉已經紅了。
蕭喬沉默了一會。內心快速作了一遍分析。第一,傅覃絕對會罵死自己。第二,傅覃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第三,假假這小媳婦兒樣,在傅覃這種人精眼裏,實在偽裝不了多久。
於是他決定攤牌。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啊。”蕭喬看著她說。
“……”傅覃。
“!!!”假假。
“同性戀,GAY?天王與自己的助理,嗯?”傅覃說著,揚了揚她細細的眉。
“嗯。”蕭喬點頭。
“你……你!”蕭喬答得如此爽快,傅覃氣得一時間找不到話來罵。
假假緊張地看看她,又看看蕭喬。不斷地絞著手指頭。
傅覃長長呼出一口氣,抿唇問:“什麼時候的事?”
“就來C市不久。”蕭喬看著她說。
“你……好你個阿真!我不跟著你就趁需而入!”傅覃氣憤地責備了一句。
“……”假假。
“我追他的。”蕭喬笑眯眯說。
“你是GAY竟然瞞了我那麼久?”傅覃不滿地說道,圈子裏不少GAY,經紀人最怕的就是自己藝人在這個行列內。就像身邊綁定著一個炸/彈一樣,隨時可能被炸到地心裏去。
“我也是最近才幡然醒悟的啊。”蕭喬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傅覃歎了好幾聲氣,幾次開口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軟了下來。她看看假假,又看看蕭喬,說:“第一,絕對不能影響工作。第二,除了我,不能在任何人麵前露出馬腳。第三,我剛進門時看到的,希望不會再出現。”
“一定一定。”假假尷尬地應道。
蕭喬蹙眉,不太舒服。
“說說血染的事,我問過醫生了,你這手,最快也要一個月才能拆石膏。也就是說,拍攝進度,至少會推遲一個半月。劇組會安排先拍其他人的戲,但是,投資方意見很大,不論從時間成本,還是從場地成本來看,這對他們來說,損失都非常大。更何況,你這受傷,還不是因為拍戲的事。”傅覃看著蕭喬說。
“所以?”蕭喬眉毛一揚。
“所以他們當然希望能從你這裏得到些補償。進劇組前,投資方不是跟我們談了主題曲的事嗎?看你最近滋潤的,都忘了這事吧!”傅覃掃了一眼假假。
“沒忘沒忘。”蕭喬笑笑說,其實真的忘了。
“他們現在希望,在原來談的合同的基礎上,再加一首片尾曲。價錢,不變。”傅覃涼涼地說道。
“怎麼可能?!”以自己在歌壇的地位,擬主題曲的那份合同就已經是非常的友情價了,主要也是考慮到自己是血染的男一。如今竟然還想在同等的合同上加一首?這是把自己當新人來壓榨嗎?
“喬天王。現在不是你考慮接不接受的問題,而是你怎樣在這個月內把這兩首歌趕出來的問題。你這一出意外,給劇組造成了多大的損失,出資方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分。”傅覃雖然也覺得吃了大虧,但是這是安撫出資方最有效的辦法。
蕭喬黑著臉,抿唇不語,但權衡一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但是……開玩笑,自己躺在醫院,連架鋼琴都沒有,總不能憑空在腦子裏造出曲子來吧!接下來幾日他天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有靈感的時候就拿筆在本子裏記下來,但每每腦子裏有什麼新奇的想法,又不能在鋼琴鍵上敲一下的時候,他就很崩潰。他寫歌的時候特別嚴肅,有時候一想就是一下午,假假在這種時候從來不敢吭聲。
終於,在住院一個星期後。
“不行,我得出院了!”蕭喬將手上的筆往床上一擲,作出了決定。
蕭喬媽媽與假假再三阻撓無果,且年關將至,過年在醫院總是不吉利的。最終,蕭喬媽媽在白岩山附近租了一套別墅,於是,假假提前進入了與公公婆婆同居的日子。
別墅就位於白岩山山腳,此處空氣極佳,且平日裏較為幽靜,非常適合養傷。
蕭喬媽媽是個很懂享受且骨子裏很文藝的女人,別墅透著濃濃的英式田園風,白色柵欄,嫩綠色草坪,外牆上掛著大片的攀爬植物,冬季,攀爬植物便隻剩枯黃的枝條附在白色牆麵上,另有一番美感。別墅內設計簡約,室內綠化很好,整體清新淡雅,一進來就讓人生出一種度假的感覺。
“小真,跟叔叔阿姨一起不用拘謹,當自己家裏就好。”蕭喬媽媽進了屋就熱情地招呼假假。
假假也真是當成了自己家,幫著搬東西,擺東西,忙上忙下,儼然一副小主人的樣子。
早在搬進來之前,蕭喬媽媽便找人將這裏打掃了一遍,且幾乎將屋裏大部分東西都換成了新的,這一點,跟蕭喬一模一樣,潔癖。
蕭喬與他爸坐在沙發上,假假便跟著蕭喬媽媽打下手,開心得要死。
“小喬,今後有什麼打算?”蕭喬爸爸一邊說,一邊用滾燙的水燙茶具。
“不知道爸你說的是?”蕭喬心中一動,拿不準他爸的想法。
“都有,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整天在娛樂圈混啊,這行吃的是青春飯,等你30一過,不用30,再過個兩年,就該走下坡路了。”他說著,已沏好了一壺茶,他給蕭喬推過去一杯極淡的茶。
“我知道。我自己有打算。”蕭喬應道,不太習慣與他爸爸敞開著說。
“爸媽年紀也大了,我知道你想在國內發展,但爸爸還是希望,過個幾年,你能到爸爸的公司來幫忙,以後這些,總歸還是得由你擔著。”他爸爸話中帶著點期待。
“這些事以後再說吧。”蕭喬喝了一口茶,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
“你還在怪爸媽嗎?”蕭喬爸爸看著他。
“哪裏,都過去了。說這幹嘛。”蕭喬手指滑動著手機屏幕,從一個桌麵滑動到另外一個桌麵,看著桌上的圖標。
“你在國內這幾年……我聽你經紀人說,你前幾年偶爾還有吃藥。”蕭喬爸爸像個老父親一樣,心疼地看著他。
“剛來時是,那會剛進圈子裏,壓力大嘛。”蕭喬知道他說的是抑鬱症的藥。他確實在前幾年還偶爾有吃。有時候吃這藥,也不是真的有多大效果,可能就圖個心理安慰。
“有時間也好找個對象,人是社交動物,我知道你不喜歡鬧騰,但身邊有個人時常說說話,也挺好的。你身邊有個人看著,我和你媽在國外也放心。”他爸說著,順手給他添了一點茶。
“這不是有小真在麽。”蕭喬衝撅著屁股在搞電視機的假假努了努嘴巴。
假假一聽到跟自己有關,立馬將耳朵豎了起來。
“他哪一樣!你倆關係再好,人家也是個男的,我認他做兒子都行,這跟媳婦可不一樣。”他爸沒好氣地說了句。
“唔……”蕭喬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還輕輕咳了一下。
假假心中歎了口氣,沒想到他與蕭喬兩人的戀情不僅要瞞著媒體粉絲,連他爸媽都不能說,真的就是兩個人的戀愛。萬一他爸媽要他結婚生孩子怎麼辦,自己家裏反正就剩自己一個人,愛怎樣就怎樣,也無所謂留不留貓靈族的香火了,可是蕭喬不行啊。一看他爸媽就是那種,一定要傳宗接代的,不過,正常人家的家庭,哪個不是這樣呢。
蕭喬的爸媽突然成了假假心中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小真,過來幫阿姨個忙。”蕭喬媽媽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她已經完全將假假當自己兒子使喚了。
“哎來了——”假假拉長聲音,蹦蹦跳跳跑了過去,腿傷什麼的,不在話下。
“跑什麼跑,你腿啊!”蕭喬衝著廚房吼了一句。
假假進了廚房,廚房乒乒乓乓地就熱鬧了起來。
晚上,四人圍著長方形的桌子吃飯。一大桌的菜,像辦酒席一樣。
蕭喬爸媽坐一邊,他與假假坐對麵。蕭喬爸爸給每人倒了杯紅酒,距離與蕭喬吃的上一頓正式的團圓飯,已經有兩三年了。
“小真,小喬說你喜歡吃魚,來試試這個。”蕭喬媽媽說著夾了一大塊清蒸魚給假假。
“謝謝阿姨。”假假接了就吃,一點不忸怩。
“媽你不用管他,他不會跟你們客氣的。”蕭喬自己這樣說,又不自覺給假假夾了一塊排骨。
“小真你老家哪裏的?”蕭喬爸爸看著假假問。
“老家就在C市,但是很小就出去了,所以對這裏不熟。”假假說。
“老家沒人了?”蕭喬爸爸又問。
“嗯,很小的時候家人就都死了。印象不深。”假假說得風輕雲淡。
“真是難為你這孩子了。”蕭喬媽媽說得心疼,又給假假夾菜,問道:“你多大啦?”
“20歲。”假假想了一下身份證。
“小喬比你大了6歲,這麼早出社會,大學讀了嗎?”她又問。
“有。”
“沒有。”
假假與蕭喬幾乎是同時答道。說有的當然是蕭喬。
“……”一桌人。
蕭喬爸爸幹巴巴地嗯了一聲,眼睛瞪了一下蕭喬媽媽——問那麼多幹嘛。
“明天你譚伯要過來,你手不方便,我就讓他直接來家裏了。”蕭喬媽媽直接跳過了剛剛的問題,突然對蕭喬說。
“譚伯?香港那個?我好像快七八年沒見過他了。”蕭喬連那人長什麼樣都記不起來了。
“嗯,他剛好來C市出差。聽說我們一家子在,就說過來聊聊。”蕭喬媽媽應道。
“好啊,反正有你們招待。”不知為何,蕭喬覺得他媽媽說這話時,似乎另有別的意思。
當晚,礙於蕭喬爸媽住在對麵,假假給蕭喬收拾好床鋪,扶他睡下,便早早溜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