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蕭喬為他寫了那首英雄。

英雄那首曲子更多的含著討好崇拜,不顧一切的意味,蕩人肺腑。而此時這首曲子,就像化雪後的暖陽一樣,盈盈亮亮,溫暖平靜。暖陽過後,又像春日裏破土的嫩芽,讓人看到一種生的悸動與希望,宛若歲月靜好般安然。

蕭喬手指有些發抖,假假看出來他很激動。

他突然停了下來。側頭看著假假,說:“喜歡嗎?”

假假嗯了一聲。不自覺咬了咬唇,臉頰發燙,這首曲子,他當情話聽了。

“名字我想好了,就叫望生。給你的。”蕭喬說著拿手輕輕抬起假假的下巴,看著他的唇吻了下去。

假假緊張地將手一放,在琴鍵上敲出了雜亂的琴音。

咚咚咚。敲門聲響。

唇分。兩人迅速向門口望去。

此時,蕭喬媽媽正一臉鐵青地站在門口,嘴唇有些發抖。

“……”蕭喬。

“……”假假。

三人坐在客廳裏,開始了漫長的沉默,冷場。

假假與蕭喬各坐一邊,蕭喬媽媽坐中間。

蕭喬媽媽幾次想開口,又重重歎一口氣,抬手捂著額頭,不知道該罵什麼。這對於父母來說,是無法接受的。

“小真……你先回房去行嗎。”終於,她開口道。

假假看著蕭喬,蕭喬對他點了點頭。

假假隻好站起來,一臉忐忑地走上了二樓。

“說吧,怎麼回事。”蕭喬媽媽見假假走後,頓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蕭喬看著她說。

“你們……你們怎麼能這樣?!”蕭喬媽媽用一種完全無法理解地表情,幾乎要咆哮出來。

“我們怎樣了?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很難理解?”蕭喬也有點激動。他設想的攤牌不是這樣的。

“你讓我想想……”蕭喬媽媽抬手,示意蕭喬別說話。她又深呼吸了幾次,喃喃道:“難怪……難怪他對你那麼好,還說什麼助理,弟弟?原來他有這樣的目的?!”蕭喬媽媽再次情緒失控。

“你別說的這麼難聽,阿真待人向來是這樣。”蕭喬不快地說道。

“好……好。不說他。”蕭喬媽媽緩了一會,道:“小喬,你……你怎麼會喜歡男人?你聽媽說,你跟他斷了。我知道你待他好,這孩子可憐,媽也是喜歡他的。咱們給他一筆錢,然後你跟爸媽出國,行嗎?這個……性取向的問題媽媽也是知道的,這是一種心理問題,咱們可以找個心理醫生谘詢一下,嗯?咱們可以……”

她話還未說完,蕭喬突然猛地踹了一腳茶幾,打翻了桌上兩個玻璃杯。

“怎麼?又說我有病嗎?!要出國你們自己出,最好現在就走!要看醫生你們自己去看!”蕭喬吼了一聲,從沙發上坐起來往二樓走去。

到了樓梯口,他又回頭說道:“與其想怎麼勸我,倒不如想想怎麼接受我們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就走上去了。

嘭——!

隔壁傳來粗暴的關門聲。假假知道蕭喬回房間了。

他想了會,還是決定下樓去看看。

蕭喬媽媽正坐在沙發上發呆。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

他遲疑了一會,下到樓梯,拿了垃圾桶,走到茶幾旁將玻璃渣收了進去。

“你也喜歡他?”蕭喬媽媽看著蹲在地上收拾玻璃的假假。

“嗯,喜歡。”假假說,將最後一點玻璃渣包了起來,丟到垃圾桶裏。

“你能離開他嗎?”蕭喬媽媽問。

“不能。”假假說。

“……”蕭喬媽媽一愣。她看著假假的眼睛,印象中這個男生是不會拒絕別人的。但此刻他的眼神,竟比蕭喬還倔強。她突然意識到,似乎已經阻止不了他們了。

正沉默著,門開了,譚雅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從外麵走進來。

她掃了一眼假假與蕭喬媽媽。麵無表情地將東西放到沙發上,然後自顧自地上樓了。

“小雅……”蕭喬媽媽叫住她,想著怎麼與她談談蕭喬的事。

但譚雅卻像沒聽到似的。徑直上了二樓。

蕭喬媽媽莫名其妙的,氣不打一處來。她道:“她知道你們的事?”

“……不知道啊。”假假也有點疑惑。明明今天早上譚雅還拍蕭喬媽媽的馬屁拍得歡。

蕭喬將自己關在房裏,一直到晚上吃飯才出來。

飯桌上,眾人默不吭聲地吃飯,隻有蕭喬爸爸偶爾聊兩句,但沒什麼人理他。

“我吃飽了。”譚雅最先放下碗筷,隻撂下這麼一句話,就轉身上樓了。

她起身的時候假假掃了她一眼,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覺得她的眼神冷漠得有些駭人。

飯後,蕭喬招呼不打就回了房。假假像平日裏一樣,見蕭喬媽媽收拾廚房,他便去打打下手,他總覺得這事得說開。但蕭喬媽媽從頭到尾,一句話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