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鑰匙的聲音忽然停了,危樓裏養狗人家的犬吠便更明顯。
黎桑神經再粗,也感到了一絲危險。
她看著忽然湊近的少年臉,驚恐地後退兩大步,哆嗦著道:“我…我還是自己走回去吧,我可能知道路了。”
“那你是承認,剛才都是想靠近我才編的謊話了?”慕秋白斜眼看她,嘴裏嘀咕了句話,像是在罵人。
不能怪他自戀到鼻孔看人。
實在是學校的狂熱女孩給他太多自信。
“我腦子有點不好使,麻煩你了!”黎桑揚起臉笑笑,粉白的鵝蛋臉上表情精彩紛呈。
她怕狗,很怕的那種。
小時候和赫容城去探親的時候,被狗追著跑了兩條街。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看到狗就尿褲子,被赫容城取笑了很久。
慕秋白眼珠子咕嚕轉悠,他像是就愛和人唱反調,伸手抓著她的校服領子,猶如抱著個毛絨玩具,慢悠悠的往小區裏走。
他笑道:“怎麼辦,我忽然想和你團結友愛一下,今天這電話,你借定了。”
“……”
去尼瑪啊!
黎桑挪腿的動作,像是偷了別人的假肢強裝上去,僵硬又怪異。
“我不去,你放開我啊,我家裏人要是知道你這樣,一定打死你!”她放開聲音大吼。
危房區像專門和她作對,她聲音一大,犬吠也跟著大。
叫得零星聲控燈都亮了起來。
不亮還好,這一亮一閃的,很像她前兩天看的鬼片開頭。
“你不會嚇尿吧?”
“狗有繩子拴著吧?”
兩人一同開口,忽然間,一股腥風吹來,眼尖的慕秋白看見防火巷裏幾雙綠色的眼睛。
他暗罵道:“烏鴉嘴。”
“救命!唔——”黎桑尖叫剛出,嘴上便捂了隻幹燥的大掌,緊接著,她手上被塞了串鑰匙,“左邊第二棟樓的302,跑。”
黎桑腿軟成泥,她咬牙又切齒:“你瘋了嗎,我怎麼可能跑得過!”
她兩條腿的和四條腿的比,怎麼看都很吃虧!
慕秋白聞言笑了:“跑不過就隻能截肢了。”
他話音一落,手往她肩上推,重力襲來,黎桑差點被推得當場下跪燒香。
但也正是這樣,她發覺自己的潛力無限大,瘋了一樣的跑,將身後少年的喊叫拋之腦後,將狗吠聲視若無物。
腥風沒有血雨,跑得過快,喉間卻有股鐵鏽味蔓延開來。
心跳急促,猶如震動演奏的鼓。
她跑進那棟樓,忍著樓道間垃圾發酵的酸臭味,坐在門口,蜷縮著身體,等待著房子主人回來。
不知過去多久,一陣腳步聲突然清晰的傳進耳中,像是疲憊不堪的人,提著腳拚命想回到家。
黎桑嗓子眼發出陣咕咕聲,她咽下因害怕分泌的唾液,咬牙問道:“慕秋白,是你嗎?”
這會兒,她才感覺到另一種害怕。
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樓道,卻有陣陣陰冷的風順著脖子吹,涼得像頭頂倒掛著妖魔鬼怪。
腳步聲停頓了一下,很快,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道光。
黎桑被刺得眯了下眼,適應過來後,她看見了熟悉的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