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償命的。

一年多以前,陸母在那場車禍中,救下了小小的她。

從此,陸予懷嫉恨上了自己。

宋七年垂上了眼睛,掩蓋了那繽紛的色彩。

自己偷來的時光,終究是要償還。

“七年!”陸予懷大喊出聲,他連忙抱住倒下的女人,驚慌失措地看著那張慘白的小臉,“快送去醫院!快!”

救護車和警車姍姍來遲,許久後,宋七年被送入了手術室的門。

陸予懷靠在走廊的牆壁上,他抬著頭,眼神空洞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他的七年,絕對不能死!

“陸先生!”身著白大褂的醫生匆匆走出,他神色匆匆地道,“這位病人缺血嚴重,但是是RH陰性熊貓血,我們醫院並沒有匹配的血型……”

“我不管!”陸予懷嘶吼著,“我要她活!要她活下來!”

“可是……”醫生左右為難。

“我是熊貓血。”突然間,一個男人站了出來。

不,不能說男人,從外表上來看,滿臉的滄桑,他甚至稱得上是老人了。#)&!

若是宋七年還醒著,定然能認出他。

這是自己當初救下的老人!

“我可以獻血。”老人的眼裏閃過一道猶豫,但轉而是滿臉的堅定,“但是,我有一個請求。”

“等病人醒後,我希望,能見上病人一麵。”

三天三夜後,宋七年終於從沉睡中醒了過來。$^@^

她看著空蕩蕩的一片白色,內心翻湧幾分可悲。

為什麼,像自己這種人,還沒有死?

“孩子,你醒了?”

一聲飽含滄桑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宋七年回過頭,入目的是當初自己救下的老人和陸予懷。

看到蘇醒過來的自己,陸予懷明顯有些激動,不過又很快地壓抑了下去。

這個男人,一如既往地不肯暴露自己的情緒。

“您……”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裏?”老人和藹地笑了笑,“我剛巧是熊貓血,正好趕上,給你輸了些血。”

“是您救得我?”宋七年一驚,“謝謝您……”

“先不要激動。”老人搖了搖頭,打住了宋七年的話語,“有件事,其實我一直想要告訴你。”

“你是宋元的女兒吧?”

宋七年滿是錯愕。

“一年多過去了,我渾渾噩噩過了那麼久,終於下定決心,將這件事說出來。”老人吐出一口濁氣,他原本混沌的雙目逐漸清明了起來。

那是釋然,是放棄。

“一年前,我唯一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妻子重病,為了給妻子治病,我不惜做上了不正當的勾當。直到有一天,一個女人找上了我,說,讓我製造一場車禍,除掉一個叫宋元的男人。”

老人的語速很慢,卻是字字清晰。

“沒錯,當初的肇事司機,就是我。”

宋七年覺得自己的血液都開始冰涼。

“那個女人說了很多,所以我也知道一些事。那個女人喜歡你父親很多年,因為你父親娶了別人,對你父親懷恨在心,所以不惜買凶除掉他。”老人歎了口氣,“那場車禍,她一直在旁觀,隻是沒想到,到最後,她良心發現,就下了你,自己卻死了。”

這個女人的身份,不得而知。

陸予懷靠著牆壁,他的表情已經徹底破裂,沒了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擁有的,是得知真相後的脆弱和震驚。

什麼仇恨?什麼報仇?

這一切痛苦的來源,都是源自於,他的母親。

老人不再說話,他抿緊了唇,低下了頭。

那場車禍之後,他逃了,隻是因為一次醉酒,他的妻子得知了這件事,老實了一輩子的妻子鬱鬱寡歡,最終去世。而他,似乎在一夜之間白了頭發,蒼老了好幾十歲。

他躲躲藏藏,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如今,終於要解脫了。

一年的逃亡,早已讓他看開了。

比起坐牢,他更害怕的,是心底的負罪感。

那是一輩子都揮散不去的陰影。

陸予懷不知道過了多久回過神來,他下意識看向宋七年。

對上的,卻是一雙,徹底陌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