砌成多年的石橋彎成微微的弧形,拱橋倒影隨風搖動,幽青的湖水印著C市的天空也同樣泛著淡淡的藍光,不算特別幹淨,但看著卻也算是賞心悅目。
隻是此刻,耳鼻喉都被水刺的發痛的夏落,卻隻感覺到茫然和悲傷。
死亡,其實並不可怕,但是每一個畏懼死亡的人,都對人世還有著遺憾。閉上眼,往事一幕幕的從眼前劃過,夏落眼角的淚還未流出便已和湖水化為一體。
“落落,別傷心了,先吃點東西吧。”
“爸爸給你做了最喜歡的向陽花蛋包飯哦,落落,你聞聞,可香了。”
“落落,高考成績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以後,多少高考狀元出來隻能端盤子打工啊,咱們不要太鑽牛角尖呢。”
“是啊,落落啊,快把門打開,不然你和爸爸說說話也好啊。”
敲門聲,說話聲,聲聲入耳,聽的人雙目發紅又發亮。
握拳,顧不上滿是冷汗的額頭,夏落疲憊的睜開眼睛,驚恐又不敢置信的望著周圍。
慌亂的視線從床上的向日葵床單滑落到床邊記憶中早已壞掉的書櫃,漫過書櫃盯著牆壁上滴滴答答走著的圓盤鍾麵,看著下方的日期咬的下唇出血,卻顧不上喊痛的望著正被敲的蹬蹬作響的木門。
這個聲音,是……媽媽和爸爸?
跌跌撞撞的爬下床,顧不得是天堂還是地獄,顧不上是活著還是死去,拉開門,看著同樣一臉驚愕的端著牛奶和瓷盤的爸媽,夏落,淚如雨下。
端著牛奶的楊清利落的讓過身,免得被自己的胖女兒撲個趔趄,而夏大河比夏落還胖,肥嘟嘟的突著的肚子幫他躲過了鎖喉一劫,隻是矮矮的身板還是讓他被撲的手中的蛋包飯都歪到了一邊。
聽著自家女兒嚎啕大哭的聲音,剛心疼著浪費了食物的夏大河連忙伸出蒲扇般的大掌拍了拍自家女兒的背,笨手笨腳的安慰道。
“哭啥,哭啥,有爸在你又餓不死,考不上大學都沒事,爸小學沒畢業不還活的好好的還娶了你媽嘛,落落你這麼好看——哎喲!”
“你胡咧咧個什麼,動不動就死啊死的,會不會說話!落落啊,乖,你考的又不是很差,還超了重本線幾十分呢,這有啥不甘心的,爸媽要求也不高,你能讀個大學就成,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對對對,你媽說的對啊,要學學爸,想的寬才長得好,身體也才健康啊,你瞅瞅……”
好幾年未曾聽過的熟悉的絮叨聲,此時那麼清晰的在耳邊響起,夏落眼中的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卻不敢錯過絲毫父母的話,隻能咬著牙忍受著越來越無力的身體。
這是……真的嗎?
站在自己麵前的人,都是真的嗎?
眼前發黑再度無意識之前,夏落隻能緊緊的拽住爸媽的手,不敢放開。
至少,請再陪我說說話。
“放心吧,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最近沒好好吃飯血糖低鬧得。不過小姑娘以後可不能這樣呢,人是鐵飯是鋼,仗著年輕底子好也不能這麼糟蹋啊。”
呆愣的點頭,夏落看著麵前年輕了許多的陳醫生,張了張嘴,卻隻能輕聲道了句謝。
倒是一旁的夏大河習慣的摸著自己的胖肚子,憂鬱的擰著眉道。
“那要不要開點藥啊?我家落落別又暈過去了吧。”
“放心吧,回去熬點粥喝點湯吃點飯就啥事也沒有了。”
笑著拍了拍體型都胖胖的父女倆,陳華輕鬆的收回了聽診器。
夏大河聞言也籲了口氣,這才和自家老婆一起道了聲謝,帶著女兒回了家。
經過了暈倒這事,兩人也不敢再由著女兒的性子不吃飯了,但是也幸好夏落好似也想了過來,倒是沒有再鬧騰,乖乖的吃了飯便回屋休息去呢。
坐到窗前書桌旁邊夏父自製的木椅上,夏落的確有些愣神,摸著暖暖的胃,看著眼前懸掛的太平洋保險公司贈送的日曆,許久不曾說話。
今年是XX年?自己剛高中畢業?
這是……重生了?
低頭,看著真實的年輕了許多的身體,使勁掐了掐,疼痛的感覺清晰的讓她不敢忘記。
雙手握拳,夏落剛剛舒緩的胃此時再度仿佛顫抖起來,緊緊的盯著那張薄薄的日曆紙,想著仿佛隻是一個夢的另一個自己,雙唇發白。
自己當年高考因為意外發揮的很差,原本年級前幾的成績遭遇滑鐵盧,跌落到一百名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