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又轉頭看向曇樂樂,對她說:“全都交出來。”
平日裏熊到無邊無際的兄妹倆,對上當歸就如同變了人,全然沒了叛逆的性子,毫無保留的將剩餘的煙火從儲物器裏取出,堆放在地。
鬧了半天,天色也暗了下來,當歸揮退兄妹倆後,這空地上又隻剩下了他二人。
顧懷盞昂起頭,問道:“當歸以前看過煙火嗎?”和誰?在哪?你們是什麼關係?
當歸垂眸與他對視,點頭說道:“嗯,在晉洛的花燈慶典上,很好看。”
晉洛是襄澤領土上位於沿海邊的一處村落,顧懷盞沒去過那地方。一來是天璿璣告誡過他們不要隨意踏入襄澤,雖未多說緣由,但長恨天與襄澤相鄰,顧懷盞向來惜命,在此之前也不曾往這邊來過;二來是襄澤本土的修士不多,秘境也寥近於無,對顧懷盞來講沒有商機可言。
當歸目光落在爆竹上,有所動容,隻見他朝那兒走去,將躺倒在地的爆竹煙花扶立起,從衣袖中摸出一火折子,將信子點燃。顧懷盞在一旁看著,有一絲疑惑為什麼當歸會隨身帶著火折子,但隨即這個疑問被反派點煙花的姿勢真好看的想法給衝淡,不要說點爆竹,就算當歸現在點的是天子峰,顧懷盞都覺得賞心悅目。
燈樹千光照,花焰七枝開,霎時間,這片空地又變得明亮如白晝。顧懷盞仰頭看著連綿不斷綻放在黑空中的流光四溢,一時間心頭烏雲都被驅散,隻覺如果時間能停在這刻便好。當歸側過頭,將那孩子此刻的神采奕奕收入眼中,嘴角微翹起,同他一起欣賞完這花火在短暫的生命中大放光彩。
時光如流水,平淡卻片刻不停歇,無法止步,一月一度的大出血即將來臨。
又一個星羅萬象獨缺一幟明月的夜空,距離上次已過了許久,可顧懷盞回想起,總覺就發生在昨日,或許是他不想離開,才覺期限之日來的太快。
也許是先前得到了顧懷盞的保證,當歸沒有表現出如同上一次無月夜之時的陰沉,然而他此刻表現的越是愜意,顧懷盞便越是心虛。不僅如此,十二將也是個問題,得想辦法躲開他們。
顧懷盞長歎了一口氣,叫身後的人聽見了,當歸將他小小的身子掰過來,與自己麵對麵,問道:“怎麼?睡不著嗎?”
“嗯。”顧懷盞將頭埋在他肩處,“我害怕,明天會有人陪著你嗎?”
當歸反問道:“你不陪著我嗎?”
他很想,但是他不能。
顧懷盞神色懨懨的道:“可我保護不了當歸,如果有人在這種事情想要對你做些什麼該怎麼辦?外麵的人都想要你的性命,可見你血流不止,我會想哭,好像也生病了一樣跟著你一起難受。”
他都這樣說了,當歸自是見不得他不好過,將下巴擱在顧懷盞的腦袋上,拍著他的拍撫著他的脊背,連聲勸慰。
當歸道:“不疼了,已經不疼了。明日我會讓他們鎮守竹陣入口,沒人會傷到我,你不用擔心這些,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覺我便回來了。”
顧懷盞抓緊他的衣袍,悶聲道:“我等你。”
他說的謊太多了,騙過了太多的人,這次差點自己都信了。
隔日依然是在當歸離開時,他被係統叫醒,今日係統表現的異樣積極,生怕顧懷盞會反悔,恨不得將他打包寄出去,顧懷盞剛想說走前再逛逛,腦子裏就響起一陣劈裏啪啦的電流聲。
千裏之行,始於電擊,再不走他就要死於電擊了。
臨走前,他摸摸放在桌上的硯台,又拍了拍牆上的掛毯,有萬般不舍。都是好東西,連地磚扣下來一塊,帶出去賣掉都能值好多靈石。
顧懷盞一步三回頭的往長恨天外走,還順手掰了一兜子皮薄肉厚的並蒂枝,就當反派給他報銷路費了。花靈裏的霧氣依然渾厚,他走在其中如同被鬼手遮眼,還好有係統開的GPS導航,讓他不至於在裏麵迷路上一天,但免不了被沿路的障礙絆倒幾次。
越往外走霧氣越是稀薄,古樹參天鬱鬱蔥蔥,各個長的十個顧懷盞圍起來都抱不住,想來也是吸收了不少精品養料,那些死於其中的修士都被利用幹淨了。
他出了邊界後,體內真氣便瞬間回春,靈台充溢,這感覺讓顧懷盞煥然新生,神清氣爽,隻是身體還暫時未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