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飛腦袋往她身後探了探:“深哥呢?”
程一沒回答,她走到角落裏把自己的空了的書包拿起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包廂。
楚辭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把空酒瓶扔了,猛地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逃離包廂。
逃離壓抑的空氣。
程一才感覺重新可以開始呼吸。
她吸吸鼻子,想起離開前雲深蹲在她麵前微微顫抖的脊背。
感覺心口絞著疼。
鼻子一股一股的發酸。
眼淚不受控製的往外冒。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本來,沒想傷害他的。
她隻是,很害怕。
她沒有家了,隻有一個年邁的奶奶。
她得考很好的大學學費才不會太貴,她的考很好的大學才能有很好的工作,她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彌補這些年奶奶的辛苦。
老太太年紀大了,這些年東奔西走落下不少病,她不想有那麼一當她躺在病床上她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走。
她隻剩下這麼一個親人了。
她不敢賭。
車水馬龍的大街,到處都是刺眼的霓虹,她一步一步往公交站牌走,眼淚將光斑都暈成迷離的模糊光影。
腳步都是浮的。
都不知道怎麼走到站牌前的。
不少人都看過來。
她狠狠擦一把淚,低下頭去。
這樣,真是太不酷了。
她有多少年沒哭過了?
公寓樓前,徐飛把喝的爛醉的雲深拽下來,又從他口袋裏找到門鑰匙。
開了門,架著胳膊把人給弄進去。
雲深重重的倒在床上,一動不動。
楚辭站在床邊看著他,推了徐飛胳膊一下:“給他倒杯熱水去。”
“哎,行。”
徐飛看了她一眼,找廚房去了。
楚辭在床邊坐下,雲深的眉頭緊緊皺著,頭上全是喝多了直往出冒的虛汗。
她坐了幾秒,把身上的包給取下來隨手扔在一邊,轉身往客廳走去。
找到洗手間,涮了條毛巾,折回身來,她擼了袖子,半跪在床邊,俯下身去,心翼翼的給雲深擦汗。
她的頭發今是散下來的,這會兒垂下去正好垂在雲深的脖子上。
隨著她的動作來回擺動時擦在皮膚上挺癢的。
雲深抬手撓了一下,醒了。
他睜開猩紅的眼睛盯著她。
楚辭愣了一下:“醒了?”
雲深沒回應,他眨了一下眼睛:“走。”
“什麼?”
雲深抬了手臂遮在眼睛上,聲音嘶啞,卻無比清醒:“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他看起來無力又疲憊。
完這句話就再沒理她。
隻蜷縮起了身體,背對著她。
很抗拒的姿勢。
楚辭盯著他的後背,好半,僵在半空的手才動了一下。
感覺有些嘲諷。
她從來沒這麼對誰好過。
可他看起來完全不需要。
她抿唇,收了手,站起身來。
徐飛端了熱水進來。
楚辭回頭看他:“把水放下走吧,他想一個人待著。”
徐飛愣了一下,把水放在床頭櫃,直起身來,對著雲深的背影道:“深哥,那我們走了,有事隨時打電話。”
雲深沒應。
他安靜的像是睡著了。
徐飛知道,他沒有。
他聽到有有些粗重的呼吸,在隱忍著什麼。
半,他在心裏歎了口氣,看向楚辭:“走吧。”
兩人離開雲深的公寓。
雲深睜開眼,看向窗外。
一片漆黑。
寂靜無光。
連月亮,都沒有。
沒了。
光,滅了。
程一再沒收到雲深的任何短信或者電話。
整整一,她坐在書桌前,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發了一整呆。
好多次拿出手機,又放下。
從黎明到黑。
甚至失眠到半夜,快亮才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第二得去學校,但不用上早自習,八點到就行。
程一一覺醒來,居然已經七點。
她連飯都顧不上吃,匆匆抹了把臉,胡亂的紮了頭發,朝公交車站奔出去。
車晃晃悠悠的往前開,她精神恍惚的頂著碩大的黑眼圈看著窗外的風景,越是靠近學校,就越是不安。
她根本不知道,今該怎麼麵對雲深。
這種忐忑一直持續到她踩著鈴聲跑進教室。
全班同學和已經到了的孫麗萍一臉震驚的盯著她。
程一卻在踏進教室的一刻,頓住了腳步。
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是空著的。
雲深他,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