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銘回國,郭乾去機場接了人直奔醫院。
何醫生看見他第一眼就忍不住冷哼一聲,諷刺道:“祁銘,下次就等癱瘓了再讓郭乾把你抬過來好了。”
祁銘沉著臉,沒接話。
郭乾打圓場,“誒誒誒何醫生,別氣別氣,我們老板這次是特殊原因特殊原因。”
“前一周工作強度是多大?”何醫生白了替他開脫的郭乾一眼,問祁銘。
“沒怎麼歇。”祁銘捏著仍然發麻的手指,實話實說。
何醫生氣極反笑,眼神掃到郭乾身上,“這就是特殊原因?”
“我說過多少次了,啊?注意休息注意恢複鍛煉!你那頸椎,不要命了是吧?”
祁銘輕輕活動頸部,還是疼得厲害。
“先去拍個X光,看看情況再說。”何醫生開了單子,扔給郭乾。
郭乾陪笑接了單子扶著祁銘去放射科。
片子結果很快出來。
何醫生拿著片子。
“嘖,你這片子看起來哪裏像個三十歲的人。骨刺,增生複發,生理曲度比你上次來的時候減弱得更厲害。”
何醫生敲了敲X線片,“再去做個MRI檢查。”
最後檢查結果顯示,祁銘的頸椎增生發展為了神經根型頸椎病。
這就是他這次會覺得雙手發麻的原因。
郭乾對這個病沒什麼概念,但是能確定的就是他老板的頸椎病更嚴重了。
何醫生幫他做了牽引,減緩症狀。
“記住定期來做牽引,現在不算太糟糕,等到髓核脫出形成粘連,就沒這麼容易了。還有增生也一樣,再這麼下去,大麵積增生有得你受。”
何醫生說完覺得他自己不靠譜,又轉頭對郭乾說了一遍,隨後又叮囑。
“你要不想你老板癱瘓,就記得提醒他定時來做牽引。”
郭乾隻能連連稱是。
他這個特助除了兼職狗仔外,現在估摸著又要兼職祁銘的保姆了。
祁銘一言不發,何醫生在他離開前叫住他。
“祁銘,今天都來了,我建議你再去做個全身檢查。別仗著自己年輕就肆意消耗自己的身體啊。”
何醫生平時也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隻是看他臉色實在難看。
祁銘“嗯”了一聲,沒說好與不好,離開他的辦公室。
帶著郭乾離開醫院回公司。
郭乾欲言又止。
何醫生剛才的建議,又被他老板當耳旁風了。
“老板,您要不先回去歇兩天,公司我們還頂得住。”
郭乾坐上副駕駛。
祁銘在後排,揮揮手,“不用,回公司。阿黎回國去哪兒了?”
“黎小姐去看夫人了。”
祁銘閉著的眼睛倏然睜開,隨後又無力地閉上。
“注意媒體和狗仔,要是被拍到了把新聞壓下來。”
郭乾看著後視鏡裏的人,“是。”
他看著祁銘臉上一片死沉,說不出的疲憊和無力,忍不住出聲問。
“老板,您和黎小姐……”
如果沒出事,祁銘在埃及不可能氣急攻心直接暈進醫院的。
祁銘捏著山根,“不知道,阿黎她不願意原諒我。”
“黎小姐知道您這幾年是怎麼過的嗎?”
祁銘搖頭。
“那您得告訴她啊!當年的事情不是都沒說清嗎,您得——”
“郭乾,讓我睡會兒。”
這話就是讓他閉嘴了。
郭乾知趣地收了聲。
得,人家小情侶的事兒,他還是不插手的好。
祁銘閉著眼睛,眼前閃過以前的種種。
郭乾讓他說,說什麼呢?
說他這幾年過得很不好,比她還不好嗎?
她已經承受了太多,沒必要再強加其他東西給她。
何況,根本怪不得她。
說到底,還是他自己對親情這種他沒有擁有過的東西存著奢望。
當祁母做的那些事攤在他麵前時,他就已經大概想通了當年事情的經過。
阿黎不原諒他,是正常的。
連他自己都不想原諒自己。
如果,當初他追去美國,看見她和另一個男人巧笑嫣然地走在一起時,可以保持冷靜地上前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那時也許就一切都真相大白。
又或者,這六年,他沒有為了當初那一幕的那口氣一直不去見她,一切都不一樣。
可是,生活真的沒有如果。
二十六歲的他不夠成熟,收到分手的短信,以及見到那讓人心痛的一幕後,他信了他生母的“瓊戈兒啊,拋下你去求學去追夢,讓你不要聯係她”的說法。
三十二歲的他很成熟,成熟到一眼就看穿當年那些破綻百出的謊言。
可是有什麼用呢。
來不及了。
他真是應了柳家大舅找的那個道士說的,“天煞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