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瞥了一眼,看到是保安室那邊打過來的電話。 倪子衿將手機遞給陸逸深。 陸逸深接過手機,眉心不自覺的蹙起。 保安室那邊打電話給他,無非是什麼人被攔住了,要向他確認他是不是真的認識對方。 陸逸深接起電話,不出所料,保安跟他說有人要來找他。 陸逸深冷著聲,直接說了句:“不認識,不需要放行。” 沉冷的嗓音,讓正在切橙子的倪子衿愣了一下,回過頭,瞧著陸逸深冷漠的神情,用口型問了句:“怎麼了?” 陸逸深用眼神安撫了一下倪子衿,原本想直接掛斷電話,可是那端換了一個人接電話。 他起身,指了指外麵,輕聲跟倪子衿說:“我出去一趟,馬上就回來。” 能讓陸逸深短時間內情緒起伏的人,倪子衿心中有大概的猜測。 看著他往玄關那邊走的背影,倪子衿放下手裏的橙子和水果刀,起身跟了過去。 陸逸深在換鞋,倪子衿拿下掛在衣架上的陸逸深的大衣,遞給他的時候說:“早點回來,我切好橙子等你。” 這話,她想,他能懂。 陸逸深這時已經掛了電話,穿好大衣後,伸手摸了摸倪子衿的臉頰,說:“放心。” 倪子衿抿著唇,扯出了一抹笑。 直到陸逸深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倪子衿才返回到客廳裏。 被保安攔住的人,是陸逸白無疑了。 自從知道陸逸白的所作所為後,陸逸深對陸逸白的恨可謂是深入骨髓。 以前他有多護著這個弟弟,現在他就有多想掐死他。 當然,倪子衿對陸逸白的恨不比陸逸深的少。 隻是現在她覺得生活還算美好,她和陸逸深恩愛有加,沐沐回到了他們的身邊,她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小baby。 她不想這樣的生活被仇恨打擾了,所以很多時候,她會故意不去想以前遭受的折磨,珍惜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他交代陸逸深早點回來,主要是不想他現在和陸逸白產生什麼衝突。 他放下公司的事情、推掉應酬來陪他們母子兩人吃飯過節,時間不應該浪費在其他人身上。 再者,陸逸深和陸逸白兩人的恩怨不是一兩句話能說的清楚的,一旦產生了衝突,可能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她才剛覺得日子漸漸變得越來越好,不想再次每天被陰霾籠罩。 沐沐的性格比較敏感,瞧見倪子衿回來後有點心不在焉,便問了句:“爸爸去哪兒了?” 倪子衿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無異常,笑了笑,說:“見一個朋友,馬上就會來回了。” 沐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低垂著腦袋,手裏拿著一輛小玩具車,擰著操心的八字眉,怎麼看都是還有話想說的樣子。 倪子衿也不催他,切好橙子,拿起一瓣遞到他嘴邊,哄小孩吃東西那般,發出一個音:“啊”。 沐沐卻沒有配合的張嘴吃橙子,而是抬起眼眸,小心翼翼的問:“我們以後不會再分開了吧?” 從記事開始,“孤兒”這兩個字便牢牢的貼在了沐沐的身上。 如今找回父母,但還是很害怕突然有一天又失去了,很擔心自己又會成為孤兒。 他很沒有安全感,倪子衿深知這一點。 沐沐神情壓抑,原本不應該出現在一個5歲孩子身上的神情,卻頻繁的出現在沐沐身上,倪子衿很心疼,更多的是愧疚。 她一把將沐沐摟進懷裏,在他額頭上親了親,心疼的說:“當然不會了,我和爸爸以後會保護好你,再也不會讓別人有機會分開我們,相信我和爸爸,好嗎?” 沐沐的下巴搭在倪子衿的肩膀上,好久沒有回應。 不過還好,倪子衿感覺到沐沐的身體從緊繃慢慢的變得放鬆。 沐沐一雙清亮的眼睛盯著落地窗那邊,許久才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 他兩隻手攀著倪子衿的脖子,沒有像往常一樣離開倪子衿的懷抱,而是更向她靠近了一些,盯著外麵的一汪明月說:“如果是個妹妹,就叫小月亮吧。” 倪子衿眼眶一熱,笑著點頭,說:“好,如果是個妹妹就叫小月亮。” 陸逸深如他所答應的那樣,很快就回來了。 倪子衿沒問他去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隻高興的跟他說起剛剛沐沐取的那個叫“小月亮”的名字。 元宵節過去的第二天,陸逸深照常去公司上班,倪子衿帶著沐沐去紫金苑那邊,路上收到李成蹊的消息,說童顏被找到了。 倪子衿愣怔了一會兒,“她怎麼樣了?”這句話在輸入框內,遲遲沒有勇氣發送過去。 沈漢卿為舒雅報了仇才選擇自殺,依沈漢卿那瘋狂的做事手段,倪子衿覺得童顏應該凶多吉少。 她自己猜測是一回事,得到確定的答案又是一回事。 倪子衿肚子裏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再加上沐沐又回到了她的身邊。 這段時間對她來說,恍如新生。 聽到任何人出事的消息,都會讓她的情緒受到影響。 然而,還不待她將那句話發送過去,李成蹊率先將關於童顏的消息發送了過來。 ——昨天童家人、陸逸白和警察在柢山找了將近一天,最終找到了童顏的屍體。 ——柢山是舒雅出事的地方。 倪子衿一隻手緊緊的握著手機,抬眸看著窗外一閃而逝的風景,隻覺得壓抑難耐。 伸手將車窗降下來一點,風從那絲縫隙中鑽進來,撲在她的臉上,她才覺得順暢許多。 沈漢卿是真真正正的給舒雅報了仇,舒雅是怎麼離開人世的,他便讓凶手也怎麼離開人世。 倪子衿忍不住的去想,如果童顏當時沒有說出真相,那童顏的下場,是不是就變成了她的? 畢竟沈漢卿隻是為了讓陸逸深痛苦,讓她遭受折磨,會讓陸逸深的痛苦最大化。 這種想法浮上心頭,倪子衿的身體控製不了的微顫。 她不是什麼聖母瑪麗亞,五年前的那些遭遇,讓她在情緒不好時會對這個世界充滿恨意。 她有時候會做夢,夢見沈漢卿,夢見童顏。 驚醒之餘,她的心在告訴她,她不應該對他們抱有一丁點的同情心。 坐在身旁的沐沐察覺到倪子衿有些不對勁,仰著頭用自己的小手握著她的,關切的問道:“媽媽你怎麼了?” 倪子衿感覺到手背上那一抹溫熱柔軟的觸感,這才回過神來,調整好情緒,扯出一抹笑,對沐沐搖了搖頭,說:“媽媽沒事。” 倪子衿想,她會把這五年發生的一切告訴沐沐,不過不是現在。 分開的這麼多年讓沐沐心裏對他們兩人有隔閡,等沐沐大一點了,更懂事了,她把他們分開的原委告訴他,或許不能完完全全的消除沐沐對他們夫妻兩的隔閡,但至少,能讓沐沐知道,這不是他們的本意,她和陸逸深都很愛她。 晚上,倪子衿剛擦完防止長妊娠紋的精油,係好睡袍的腰帶,門就被推開了。 看到陸逸深進來,倪子衿掀開被子上了床,問了句:“沐沐睡了嗎?” “嗯。”陸逸深應了句,徑直朝倪子衿睡的那邊走去,在床邊坐下。 倪子衿懷孕後她總是覺得覺不夠睡,往往很早就會躺上床睡覺,陸逸深有時候想和她親熱,看她犯困又不忍心吵醒她,導致陸逸深有時候會抱怨兩句,說好久沒有夫妻生活了,問她是不是對他沒感覺了。 原本想躺下,可是感覺到陸逸深的視線定定的盯著她,倪子衿眨了眨眼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無辜的問:“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陸逸深沒說話,那雙深邃的眼睛仍舊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倪子衿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低下頭抿了抿唇,抬起一隻手攏了下睡袍的領口,心想這人是不是又想著做那事了,過了一會兒,才伸手推了陸逸深一下,說:“你趕緊去洗澡。” 她現在懷著孕,在衛生這方麵尤其注意。 陸逸深卻突然笑了,看她那不自在的模樣就知道她想歪了。 “你想的話我可以滿足你,不過在這之前有件事我得先問下你。” 倪子衿當即瞪起了眼睛,什麼她想,她才不想! “那快問,問完我就睡覺了。” 倪子衿在特意在睡覺這兩個字上麵加重了音調。 陸逸深再次低低的笑出來聲,真是搞不懂,兩人以前談戀愛的時候,她想著法子的讓他失控,也不見她有半點害羞,現在都快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倒是害起羞來了。 陸逸深輕歎了聲氣,說:“剛剛沐沐跟我說,你上午去咱媽那邊的時候,在車上跟什麼人聊了會兒天,然後你就變得有點奇怪。” 陸逸深現在跟倪子衿說話的時候,就會管寧靜閑叫“咱媽”,當著寧靜閑的麵,他就直接叫媽。 剛開始的時候,寧靜閑聽到他這樣叫,臉色那叫一個難看,直言要陸逸深別這麼叫她,她受不起。 倪子衿跟在旁邊都提心吊膽的,生怕母親一個生氣趕人,那就尷尬了。 不過最近寧靜閑的態度倒是好一點了,大概是看到陸逸深對倪子衿和沐沐的照顧。 倪子衿原本都將下午知道的事忘記了,被陸逸深一提起,她微微的呼了口氣,說:“成蹊跟我發消息說童顏的屍體被找到了,有點感慨罷了。” 這件事情並沒有被鬧上新聞,除了知道童顏的屍體被找到之外,其他的倪子衿一無所知。 著實有點好奇,便又問陸逸深,說:“你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嗎?” 陸逸深的情緒沒有什麼變化。 有一句話叫做惡有惡報,善有善報,童顏落得這個下場,都是她應得的。 如果不是她,就不會發生後來的這一切。 盡管童顏和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陸逸深現在對她生不起任何的同情心。 “其實我下午去了那邊一趟。”陸逸深如實說。 陸家和童家好歹有些交情,發生了這種事,去那邊看望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童家打算低調的把喪事辦完,畢竟沈漢卿已經死了,追究下去也落不著好處,隻會讓事情鬧得人盡皆是,童顏本就不光明磊落,童家那邊不想讓童顏死後還擔著罵名,就隻能認命。” 倪子衿沉默了幾秒鍾,身體前傾靠在了陸逸深懷裏,最後問了句:“什麼時候下葬?” 陸逸深用手在倪子衿背上拍了拍,“後天下午。” …… 沐沐回到身邊了之後,倪子衿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有很多事情她完全沒有辦法做到得心應手,比如說幫沐沐選擇學校。 現在虐童的案子頻繁出現,她對選學校的事很是頭疼,做不到完全的信任學校。 lucky以後也會在這邊生活,兩人年齡相當,所以倪子衿跟哥哥倪煜宸商量了,就讓他們兩人上同一所學校。 倪煜宸剛回國不久,要在這邊穩定好事業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到的事,他基本天天要去應酬,其實沒有太多時間去關注lucky的教育問題,這些事情就全部交給了倪子衿。 倪子衿現在懷著孕,陸逸深不想讓她太累,就讓江北去調查了一些口碑好的學校名單出來,然後倪子衿和寧靜閑就帶著沐沐和lucky去學校體驗。 這天上午,從學校回到紫金苑,倪子衿發現lucky有些發熱,便取消了下午帶他們兩人去另外一個學校體驗的計劃。 吃完午飯,看著他們兩人午睡了,倪子衿倒是想起了今天下午童顏下葬的事情。 抬眸望向窗外,今天天氣晴好,天色藍的讓人身心舒暢。 說起童顏的那天晚上,陸逸深就說了他不會去參加葬禮。 而有一個人,倪子衿知道,他是一定會去的。 這樣想著,倪子衿發現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那個人了。 她失神的望著窗外,垂在身側的兩隻手卻不由自主的握緊了。 寧靜閑推門進來,由於倪子衿是背對著她的,所以她並沒有發現倪子衿的失神。 瞧見床上的兩個小家夥都睡得正熟,她放輕了聲音對倪子衿說了句:“你也去睡會兒吧,不是老說犯困嗎。” 倪子衿聞聲回頭看了一眼,站起身應道:“好,那我就去睡會兒了。” 倪子衿去了另外一間房間,躺在床上卻滿腹心事,無法入眠。 她閉著眼睛,強迫自己睡,沒一會兒又睜開來,拿起放在床櫃上的手機看一眼時間。 這樣反反複複,直到時間跳到了三點多,客廳那邊傳來沐沐和lucky的嬉鬧聲,倪子衿從床上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下床,內心隱隱做了決定。 客廳裏,寧靜閑端了一盤水果放在茶幾上,叫在嬉鬧的兩個孩子先停一會兒,吃點水果。 倪子衿走過去,先是坐下來吃了兩塊水果,才猶猶豫豫的跟寧靜閑說想出去一趟。 寧靜閑當下就問:“出去做什麼?” 倪子衿心底發虛,說實話的話,寧靜閑肯定不會答應的。 但是她這個人,實在不太會編謊話,怕說完會露餡。 最後磕磕巴巴的把陸逸深搬了出來,“我最近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沐沐身上,有點忽視了他,我想買點下午茶去跟他單獨待一會兒。” 寧靜閑變了臉色,不過倒也沒有阻止,朝她一揮手,不耐煩的道:“去吧去吧,趕緊去吧。” 倪子衿收拾好東西,悻悻的出了門。 開著車直接往墓園的方向去,心裏還是有點不確定,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 童顏下葬,陸逸白是肯定會去的,她主要是想去見一見陸逸白。 他對她做的那些十惡不赦的事,她就想問問,他有歉意嗎,如今落得這個結局,他是不是有一絲的後悔過曾經種下的惡。 車子在墓園下麵的一條不算寬闊的水泥路上慢慢的行駛,前方停了幾輛車,陸陸續續的有人過來開走。 倪子衿看到童父童母滿臉哀傷,在別人的攙扶下上了車。 等那車子開走,倪子衿才推開車門下車。 那邊還有一輛白色的寶馬,倪子衿記得,陸逸白就有一輛這樣的車。 既然已經到了這裏,倪子衿朝墓園裏麵走去的腳步堅定了不少。 放眼望去,滿眼的荒涼,有一處被鮮花圍繞的地方顯得尤其的醒目。 同時,倪子衿看到了那抹跪在墓碑前、滿身頹然的身影。 她慢慢的朝那邊靠近,不大的腳步聲引起了陸逸白的注意。 他一偏頭,瞧見倪子衿,原本消沉的臉上當即染上了一層憤怒,指著她道:“你來這裏做什麼?向她耀武揚威?從今以後,陸逸深就是你的了,這場較量,你贏了?” 倪子衿沒敢再靠近他,他這憤怒的模樣,她擔心她突然做出什麼事來。 倪子衿隱隱有點後悔,她不該這個時候來見陸逸白的。 可是來都來了,她這個時候匆匆返回的話,會不會顯得她是落荒而逃? “你誤會了。” 倪子衿盡量讓子衿看起來淡定。 視線從陸逸白身上移到那塊墓碑上,看著上麵童顏的照片。 陸逸白剛剛用了“較量”這兩個字,倪子衿不反對。 她和童顏為了得到陸逸深,曾經暗暗的較量著。 童顏較量,或許是因為太愛陸逸深,而她較量,是因為不自信,不相信陸逸深愛她。 再次將視線落在陸逸白身上,倪子衿又說:“我主要是想來找你的。” 陸逸白冷哼了一聲,收回了落在倪子衿身上的目光,不屑的道:“怎麼?來找我報仇?” “如果能的話,我當然想。” 把自己曾經所受的,全部還給他。 可是倪子衿清楚的知道,她不可能做到。 冤冤相報何時了。 她不想親手毀了現在的生活,現在的結局,大概是對陸逸白最大的懲罰。 “現在這樣的結局,肯定不是你想要的吧?我隻是想問問你,你有沒有後悔過曾經做過的惡?童顏的死,你有脫不了的幹係……” “住嘴!” 大概是戳到了陸逸白的痛處,他雙目猩紅,驀地打斷了倪子衿的話。 倪子衿瞧著他隱忍的樣子,沒打算就此打住,既然來了,她就要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 “你以為你是為了童顏好,殊不知你隻是在推波助瀾,一步一步的把她推向死亡,你現在惱羞成怒,說明你知道這個道理。” “我叫你住嘴你沒聽到嗎!” 陸逸白徒然起身,暴怒的直直的向倪子衿走過去。 倪子衿下意識的往後退,但陸逸白才剛踏出一步,突然就摔倒在地。 倪子衿的心在狂跳,對陸逸白充滿防備,可是漸漸的,卻發現了陸逸白有點不對勁。 他一隻手按著心髒的位置,表情痛苦。 心髒病! 倪子衿手足無措,不敢接近陸逸白,可是良心又讓她沒法
第195章 大結局了(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