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莎大夫搶了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半壺酒,紅姐看著她,笑了起來:“你呢?這麼多年,你也沒想過把我殺了?”娜莎大夫像是也喝醉了一般:“怎麼沒想過,好多次我都想過把你殺掉,我有多恨你啊,可是我一想,不對啊,你可是他最愛的女人,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我怎麼能把你殺掉呢?這樣他豈不是一輩子都不回原諒我了。我是不會去做這種傻事的。”兩個人相互靠著笑了起來。真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愛情,其實是那樣純潔透明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所蹤,一笑而泯。紅姐又把酒壺搶過來,咕咚咕咚喝了起來,現在她可是徹底暈了,沒一會就躺在娜莎大夫腿上睡著了,嘴裏還笑著,念叨著:“阿清,阿清你回來了?你回來了?別走了好不好……”
娜莎大夫又是兩滴清淚流淌下來。阿清,這是個多麼久遠的名字。記得當時她叫他阿清哥哥,他叫她小阿莎。原來這樣久遠的名字現在提起來,就是這樣的勾魂攝魄的力量,對於她來說,這樣就是美好的。娜莎大夫抱起紅姐,把她送進了屋子裏,幫她蓋好被子,又出了驛站。拿起手中的半壺酒,踏著月光往回走。天已經快亮了,大概還有兩三個時辰吧,不過她現在倒是一點都不困了,隻是希望今天過去,以後還能更豁達一點的生活。其實生活沒有那麼不容易對吧,隻要想開了,沒什麼不好的。她一路走,一路唱起歌來,唱的是西域的歌,小時候她娘教的,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了:月兒彎彎,影兒長長,沙子黃黃……
部落裏隻有幾個地方亮著,其中就有端木蘭疇的帳篷。想起今天歐陽俊皓的話,她怎麼也睡不著,那個人說的很對,現在納蘭部落急需幾員大將,還有一個幫著規劃的人。如果這個人是歐陽俊皓那就再合適不過了。他是中原人,懂得中原人的作戰方式,而且也明白皇帝的心思,明白該怎樣用兵。現在看來也的確不是動手的好時機,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如果輕舉妄動的話,不知道是不是會吃什麼大虧。這幾年來也是相當的急躁,剛剛打退了匈奴,內憂解決還有外患,如果不一並解決的話,恐怕會讓全族人都有危險。他其實一開始的確是存著報仇的心思,想要殺了皇帝。可是後來這種仇恨真的慢慢變成了野心,野心一旦膨脹起來的話,可能慢慢的會吞噬掉整個人的內心,可是他還不想就此停手,因為實在是不舍得這麼大的誘惑。如果統治了整個朝廷,那可是莫大的榮耀和權利啊。他知道這件事不去做,他不會安下心,按下那顆一直蠢蠢欲動的心。如果不能嚐試一下,他也不知道會有多麼困難。
於是也做好了決定,明天還是要去問問歐陽俊皓願不願意給他當軍師,如果他願意,那就好辦了。雖然可能他會有小心思,或者想要逃走,不過追蹤丸已經服下了,料想他們也跑不了,就算跑了,也還是照樣能抓回來。管他是天涯海角呢?想到這裏,端木蘭疇突然放下心來,不過想到女而,他卻有點不放心了。今天的那一巴掌,可能打得太重了。於是他歎了歎氣,還是決定去看看端木蘭雪。其實他是很關心女兒的,隻不過今天那種情況,他真的是氣瘋了,一氣之下才打了她,不過這一巴掌,似乎確實很重。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心裏的。走到端木蘭雪的帳篷外麵,侍衛掀開了簾子,端木蘭雪已經睡了,但是燈還亮著,他輕輕坐到端木蘭雪旁邊,看著女兒熟睡的臉,突然間心裏變得十分柔軟起來,某個地方,好像沒有那麼強硬了。一下子某種感情用了上來,或許,這就是親情,怎麼也磨滅不掉的。如果有些是沒有發生,那該多好呢?可是現在看來,當然是不可能的。
聽著女兒沉靜的呼吸聲,端木蘭疇輕輕吹滅了燈,走出了帳篷:“明天早上多做些好吃的送過來。”侍衛答應著。端木蘭疇進了自己的帳篷裏,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他才漸漸睡去。一夜無夢,他竟難得睡了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