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嵐秋已經自門外而入,“給小主請安,奴婢來得晚了。”
青梔搖搖頭,“今天本不該你值夜,你的屋子離我這裏又遠一些,也是理所應當,隻是我現在得去看看念雲,紅曇那邊唯有你可以去求見一下,柔貴妃到底是一宮主位,現在已經是這個時辰,宮門都落了鎖,我不能不給她打招呼就出門。另外這個家總要留個靠譜的人,今晚得煩你幫我守著了。”
嵐秋斂容萬福,“小主放心,奴婢這就去找紅曇。若是紅曇那邊也睡下了而小主今晚又不回來,奴婢明天一早就去向柔貴妃稟明情由。”
青梔頷首,頭發也是隨意梳了梳,那發帶一係,就帶上怡芳梳月和小順子往玲瓏軒趕。
才到了屋內,就聞見一股子血腥氣,青梔簡直不能想像念雲在裏麵如何了。
展眼看到的是痕兒在外麵坐著,一身糟亂的血跡,最可怕的是,她白淨的臉上有幾道貓抓痕,長長的從眼角直到下頜。青梔暫且顧不得這些,隻急切地問:“念雲怎麼樣了,能不能進去看看她?”
痕兒茫然無措的搖了搖頭,“華太醫在裏麵,讓我們都出來守著,太醫說很不好,已經著人去請皇上了。”
“皇上此刻在哪裏?”青梔回頭去問梳月。
梳月愣了愣,她今天也睡得早,這些天又擔心自家大人的事,根本沒去打聽皇上翻了誰的牌子,倒是小順子機靈,上前回話道:“皇上在猗蘭殿也睡下了,翻的是董德媛的牌子。”
青梔縱然好性兒,此時也冷冷一笑,“怪不得被絆住了腳。”然後她轉過頭去對痕兒說,“你先下去收拾收拾,找旁的太醫把臉看一看,姑娘家留下疤痕就不好了。今天你們所有的人,不管是所吃的東西、衣物、配飾,乃至耳墜發簪,你都好好保留下來,宮裏野貓雖多,卻素來不曾聽聞成群結隊地攻擊人,一定是有什麼吸引了這些畜生。留下這些東西,等明天再讓太醫仔細看看。”
痕兒精神一震,青梔這番話宛如一道明亮的光,照著她接下來的路。痕兒起身應了一聲,急急忙忙就去做事了。
青梔又回頭對怡芳說:“去一遍一遍地請皇上來,他不來就把事情往大了說,皇上總得看看,女子為他懷有身孕又受到襲擊,是多麼可怕,又需要多少勇氣來承擔的一件事。”
說罷,她自己打起簾子,進了裏屋。
屋中的血腥氣更深,華進滿頭大汗,雙手都是鮮血,見青梔進來,趕忙過來請安,低著頭道:“才人這一胎保不住了,必須要引產下來,但眼下皇上皇貴妃娘娘都不在,臣不敢妄做決定。”
青梔尚不答話,一壁往念雲身邊走。這不是她第一回看見這樣大片的鮮血,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一向把念雲當做親人,胎兒又已經有五個月那麼大,青梔覺得那血比雅昭儀那會兒刺目得多。
念雲雙目緊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疼痛和失血而暈厥了過去,青梔不管不顧,坐在床邊,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用極溫柔的聲音說:“念雲,我是你傅姐姐,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