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梔的心都要被哭碎了,但是衛景昭不發話,自己便不敢起身,怕再度激怒他。
良久,衛景昭才語意冰冷地開口,“孩子哭成這樣,身為母親,竟還能冷著心腸幹看著。”
青梔聽出話中的含義,並沒有心思去在意語氣,趕緊快步上前,將啟安抱到了懷中。
說來也怪,不知是不是因為聞到了自己最熟悉最安心的氣味,在青梔的懷抱中,衛啟安的哭聲漸漸變小。青梔抱著這軟軟的身軀,就如同抱著整個世界,心早已經化作一汪水,委屈與傷心全被她丟在腦後,隻是輕輕地道:“君安,是母妃,乖乖不哭……不哭……”
衛景昭望著他們母子,陰冷許久的目光竟也柔和了幾分,趙和看見,偷偷鬆了口氣。
沒過多久,折騰了許久的衛啟安,終於吮著手指安然入睡。
青梔靜默了下去,用一隻手輕輕地拍著兒子的後背,低低地哼著歌謠,垂下的眼眸裏麵閃著讓人看不清楚的微芒,過了一會兒,似乎有眼淚順著臉頰悄悄地流下來。
青梔空不出手去擦,又怕打濕了啟安的繈褓,隻得把頭越發地低下去。
衛景昭明明沒看見,但就隻青梔這一個動作,他就明顯地感覺到,青梔哭了。
衛景昭心裏有些躁意——不明白為什麼,他還是心疼眼前這個心懷鬼胎的女子,甚至差點控製不住想抬手為她擦去眼淚的衝動!
好在青梔依舊恪守著自己的該有的分寸,最後小心地在衛啟安臉上親了親,溫柔小聲地說:“君安,娘親要去別處了,你要聽賀母妃的話,聽父皇的話,乖乖的,倘若你再哭得這樣,娘親不論在哪裏,都會心痛。”
衛啟安小小年紀,當然聽不懂這些,睡夢裏隻是皺了皺眉。
青梔小心翼翼地把他交到了乳母手中,壓低聲音文雅地道:“啟安睡時喜愛臉朝內側,大約是避光的緣故,若他往後還是哭鬧,可試試將手稍稍抬高些抱著。但過了這陣子,也不能太寵著,須得讓他學會適應許多事情。這些話,勞你記在心裏,並說給賀婕妤聽。”
乳母連連點頭,誠懇地答應著。她一向好好地養著皇子,宮裏的事不敢多說多問,隻是知道這位瑾嬪娘娘似乎是壞了事。
但是眼下看著,瑾嬪溫柔可親,又很有慈母之心,倒不像是會做什麼惡事的人啊。
她正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青梔卻把耳朵上的一對兒白玉耳墜取了下來,放到了她的袖帶中。乳母抱著啟安,避無可避,也不好推拒,隻能小聲道:“娘娘您這是何意?”
青梔淡淡地笑了起來,其中似有無盡的苦澀和酸楚,“本宮沒有那個福氣,可以親眼看著孩子長大,賀婕妤沒有生養的經驗,一切還是都要靠你,千萬拜托你護啟安周全。耳墜是一點子心意,總歸本宮以後用不上了。聽聞你家裏也有個男孩兒,你拿著耳墜去換些銀子,給孩子買些東西,他離了母親也是可憐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