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疤痕(1 / 2)

青梔有些奇怪,亦停步不前,問:“怎麼了?”

梳月顫抖著說:“小姐,奴婢,奴婢腿軟。”

青梔的麵容凝重,過去牽她的手,“我知道你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甚至今天之前,你想都沒想過‘殺人’這兩個字,委屈你了。”

畢竟有兩個下人在,也不可能讓青梔去動手,小順子控著衛芷吟,梳月按照之前的安排來做這樣的事,當初有多麼堅定去自告奮勇,如今當真害了人,梳月的心裏就有多麼恐慌。

“奴婢也不是委屈,隻是奴婢本來就,就挺怕鬼的,芷郡主死前那個樣子,實在太可怖了。”

青梔努力握緊她的手,覺出那掌心裏確實都是冷汗,“她若真成了鬼,該來找的也是我,畢竟是我下令殺她。”

小順子小聲“哼”了下,“要奴才說,芷郡主做了那樣的壞事都不怕,還趾高氣昂地想要活下去,咱們有什麼可害怕的?梳月,你想想小小姐是怎麼死的,想想梁才人頭上那道噴血的傷口,你就會覺得芷郡主這般死法,真是便宜她了。要是奴才能定罪,非要讓人把她丟到湖裏,再往頭上砸那麼一下,把她害別人的,通通還回去。”

小順子這一通話雖糙了些,但理不糙,梳月聽後,仇恨也瞬間蓋過了恐懼。

這件事之後,前朝和後宮都瞬間沉寂了下去。朝臣們本來不忿瑾嬪得寵,但現在上折子之前,都少不得要掂量一下瑾嬪所受的委屈。而慕家也拒絕領回衛芷吟的屍身,為著她生前曾想把慕家全部拖下水,慕斂這一次也十分強硬,絲毫不給祥惠太妃和平王衛景昀麵子,隻陳情道此人心懷叵測,不僅構陷有身孕的妃嬪和自己的夫君,更是謀殺同僚獨女,哪怕她是天潢貴胄,慕家家訓也容不得這樣的女人入祠堂。

至於後宮,除了一些遺憾青梔那一胎終究還是保住了的人,便是賀夢函孟念雲這樣與青梔交好的,前者不敢在這個時候去爭寵觸瑾嬪的黴頭,後者則是安慰青梔還來不及,哪有心思管旁的事。

賀夢函帶著啟安過來時,已經是衛芷吟死的兩天後了。

啟安似乎有些怯怯地,遠遠地看了會兒青梔,才小心翼翼地蹭到她身邊。

青梔不知他在怕什麼,隻溫柔一笑,抬手撫了撫他的發頂。

“母妃,大家都說,姐姐,去了遠遠的地方,回不來。母妃難過,掉眼淚。他們不許兒臣提,兒臣擔心。”

賀夢函一聽就急了,小小的孩子,雖然是童言無忌,但話說出來,豈不是在慢慢愈合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看見夢函小心翼翼地瞪著啟安,青梔了解了為什麼這個還不滿兩歲的心頭肉會露出怯意,反而鬆了口氣,微笑道:“姐姐不必擔心,我心裏頭再難受,也終究已經過了最艱難的那陣子。”

啟安把手放在青梔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小大人似的,“兒臣受委屈,都說給沁母妃,兒臣就開心,母妃心裏想什麼,也該說出來,說出來,就好了。”

因為啟安年紀尚小,哪怕確實是聰明,會說許多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不懂的詞,青梔也很少聽他長篇大論地說這麼多話。心中最柔軟的那一塊兒,一下子就被戳中。

她不可避免地想起玉斕,聽聞玉斕也遺傳了父母所有美好,一歲半都會背五首簡單的詩了,比啟安還要聰明幾分。

青梔當著兒子的麵提起小侄女時,臉上已有了溫柔的暖意,“啟安的姐姐,是個很乖很聰明的孩子,她曾經還說,等冬天入宮的時候,就去找啟安玩兒,可惜老天爺太喜歡她了,舍不得她在人間輾轉受苦,把她提前帶回去了。啟安,你一定要記住這個姐姐,她是母妃生命裏的一束光。”

啟安展顏笑起來,“既然是老天爺帶走姐姐,那以後,還能再見。”

純澈之語最能讓人驚動,青梔一下把他摟住,緊緊地抱在懷中,生怕小小的孩子看到自己盈滿淚水的眼睛被嚇到。

命運到底是眷顧她的,啟安在沒有自己的日子裏,也被教得很好。

唯獨讓青梔覺得可惜的是,梁初嵐頭上的那道傷留的疤太大,痕跡恐怕消不掉了。

等入了六月,她身體稍微好些了後,青梔便把她召到木荷軒敘話。

彼時梁初嵐已經被衛景昭連升兩級,從從六品才人直接晉封至從五品德媛。許多人都說她運氣好,沒有子嗣的情況下,隨隨便便就進了位,隻有青梔知道,她付出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