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顏越澤勸道，“月宰相並沒有卜出切實的卦象，兒臣猜想，他也是不願父王過於勞累。但是顏涼不除，父王您豈能心安？”
顏鴻卓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行，就按你說的辦，立刻去找兩個術法高手，前往白山城。”
顏越澤眼底閃過一絲喜色：“兒臣這就去辦！”
“澤兒。”顏鴻卓叫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未央的王位一定是你的，沒有人可以搶走！”
顏越澤點頭。
顏鴻卓又在陽眼處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走了出去。園外已經有老太監在等候了，見他出來，便遞上了一件外衣：“陛下，回寢宮嗎？”
“不……”顏鴻卓想了想，說道，“去靜安宮。”
老太監愣了愣，旋即躬身道：“是。”
靜安宮位於整個後宮的西北方向，已經冷清許久了。自從七皇子顏涼自求入質長樂國之後，未央王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裏。今日，宮門口照舊沒有宮女守著，兩盞燈籠看起來破舊無比，在日頭下顯出了一份荒涼來。
顏鴻卓皺了皺眉頭，說道：“通知內務府，回頭送兩盞新燈籠過來，堂堂靜妃的宮邸，怎麼能如此不像話。”
“是。”老太監低眉順眼地應聲。他上前一步，為顏鴻卓推開了門，讓到了一邊。
靜安宮內也是一片冷清的模樣，遍植的百葉樹沒有了人細心打理，樹下雜草叢生，枝椏胡亂長著，有幾處都連在了一起。樹枝上有好幾處鳥窩，偶爾有鳥撲棱棱地飛過來，銜著一條蟲子，塞進了窩裏的小鳥口中。
顏鴻卓似是沒想到自己見到的會是這樣一幅場景，眉頭越皺越緊：“怎麼回事！宮裏頭沒有宮女嗎？”
“奴才一定查清楚此事。”老太監渾身抖了抖，忙說道。
院後的殿門打了開來，一個身形消瘦的女子走了出來。她似是奇怪是誰來了這裏，站在廊下舉頭望去，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女子雖然瘦的形銷骨立，但是依舊遮掩不住她與生俱來的天姿國色。眉如遠黛，更添三分細細的愁色；唇色淺淡，未添口脂；雙頰雪色，有些病態的美。她扶著廊柱站在那兒，晶亮的眼睛流轉著波光，似是欣喜似是驚訝似是傷悲。
顏鴻卓緩步上前，看著她，說道：“靜妃，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夏蕭曼回過神來，然後緩緩地行了一禮。
“屋裏坐吧。”顏鴻卓伸手要去攬她的肩膀。
夏蕭曼忽然後退了一步，眼中有些畏懼之色。她抿著唇，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情。
她口不能言，隻得以行動表示自己的意思。
顏鴻卓的手尷尬地伸在半空，然後收了回來。他負手轉身，說道：“你在怕朕？”
夏蕭曼低下了頭。
“二十年了，靜妃。”顏鴻卓說道，“你的心裏到底有誰？當年你孤身一人流亡到未央國，是朕救了你。朕不計較你腹中還有別人的孩子，給你無上的寵愛，你就天天拿這副樣子來對待朕？”
夏蕭曼捏緊了拳頭，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
顏鴻卓冷聲道：“罷了，朕今日來，就是來告訴你一聲。你的兒子奪下了長樂國，成為了長樂王。他還妄想得到未央國的王位，但朕是絕不容許的。總有一天，朕會殺了他。”
“啊……”夏蕭曼口中發出了沙啞的單音節，她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跪了下來。
顏鴻卓俯身，捏住了她的下巴：“怎麼，舍不得？”
夏蕭曼哀求地看著他，眼底泛出了淚光，我見猶憐。
“行啊，今晚朕便宿在這兒了，你若能讓朕高興了，朕便考慮留顏涼一條命。”顏鴻卓冷笑道，“如何？”
夏蕭曼慌亂地搖頭，推開了他的手，跌坐在了地上。
顏鴻卓怒容滿麵，拂袖而去。就像數年前最後一次來這裏一般，一走便是絕情決意。
絕色的女人掩麵哭泣，伏在地上宛如枯葉之蝶。
“陛下……”老太監跟了上來，“宰相說了，您不宜動怒，以傷肝火。靜妃多年不見陛下，如此抗拒也是情有可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