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念漠然的看了眼對麵的男人,嘲諷一笑,孕婦是真的有,難產隻是個由頭。
她頭也不回的衝出了宅子。
男人欲追,身後的女子捧腹哀叫。
正值正午,豔陽高照,餘念念卻仿若置身冰窖。
她站在小鎮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耳畔是紅塵的喧囂。
小販的叫賣聲,孩童的嬉鬧聲,酒店茶樓不斷進出賓客的交談聲,所有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是出活生生的人間景象,而她,置身紅塵之外。
眼前的喧鬧,讓她想起的五年前那如冰似鐵般的聲音,“他們必須死。”
她閉上眼睛,用雙手捂住耳朵。
五年。
她以為他再也不會見到他了,她在地獄裏走了一遭,以為自己早就不是那個人,隻是那聲‘念念’讓她仿佛又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餘念念已經死了,死在五年前那場冤屈中,死在藥王穀上上下下被他屠殺殆盡的那個晚上,死在威風凜凜的武林盟主顧無淵的冷漠裏。
他有什麼資格來找她?回家?她哪裏還有家?
他踩著藥王穀那麼多人的屍體,得到前任武林盟主的信任,成為人人傳頌的新一任好盟主,他怎麼有臉來見她?
她沒有忘記他?
是,她從來沒有忘記過他,
她沒忘記要殺他,為師門上下報仇。
來接她?他用什麼名義來接她?
他已經有了嬌妻,即將迎來稚子。
他的嬌妻,曾經的大師姐,終於如願以償。
烈日下,她渾身發抖。
寒意從心底升起,蔓延至全身各處,她的心仿佛被凍成了尖利的刺刀,刺向全身各處。
她在烈日下,在繁華的大街上,慢慢蹲下身子,閉上眼環抱著自己。
她撫摸著後腦上,那裏有猙獰的疤。
當初從懸崖上縱身而下,她怎麼沒死?怎麼會被人所救?讓她能夠苟延殘喘至今?
她所有的親人都死了,死在五年前那個月朗星稀的夜晚。
她的師傅,師娘,師兄,還有可愛的隻得五歲的師弟,都死了。
五年前,全都死在惡魔般的武林各大門派的屠刀之下。
死在了師門上下寄予厚望,師傅傾盡畢生心血教導出來的未來掌門,顧無淵的手中。
顧無淵,當日藥王穀的大師兄,如今的武林盟主。
就為了一本秘籍,屠殺了藥王穀。
越想,餘念念越覺得自己的心裏有個空洞。
剛才那一刀下去,她使出所有的力氣,她一點點的忍心都沒有。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紮的更深,她想看看,顧無淵的心,是不是黑的。
她想把他的人頭放到師門上下的墳前祭告。
是她,錯了。
不該愛上他。
她以為是良人,卻沒想到是狼人。
曾經愛有多刻骨,傷就有它的千百倍深。
她以為的愛,比不過一本秘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