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大家都成階下囚了,便沒人願意理她。
郭氏道了謝,一路上小心的照看周萌,防止她從馬車上掉下來。
宮裏,鄭麒發了一通火,甘泉宮已是杯盤狼藉,伺候的宮人也遭了殃,好幾個人掛了彩。
等鄭麒發完氣,首領太監周喜瑞才揮揮手進屋,把伺候的人全部打發下去,上了一盞甜湯給鄭麒順毛:“哎喲皇上唉,您生什麼氣啊,那起子小人值不得您生氣。沒得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鄭麒喝了一口甜湯,臉色稍緩,眉頭輕挑:“你的意思是說皇姑姑是小人咯?”
周喜瑞聞言“撲通”一聲跪下:“皇上明鑒,小人不是那個意思。”
鄭麒剛有些好轉的臉色又陰沉下來:“是嗎?你們也覺得她英明睿智?隻有朕是蠢笨之人嗎?”
周喜瑞冷汗都下來了,小心的觀察著鄭麒的臉色,揣度著他的心思。
“奴才不敢,奴才並不這麼認為!”
鄭麒饒有深意的“哦~”了一聲:“那你怎麼認為的,和朕說說!”
“是,既然皇上想聽,那奴才就鬥膽了。雖然人人都說長公主英明,可奴才覺得她不過是因為虛長了皇上幾歲。皇上您才是真龍天子啊,等皇上到長公主那個年紀,一定比長公主更加英明。”
察覺到鄭麒臉色緩和,周喜瑞接著道:“長公主不過是個女人家,在奴才老家,女人是沒有話語權的,家裏有什麼事都是男人說了算。女人要是敢多嘴一句,那是要挨家法的。”
鄭麒心中隱隱升起一股意味不明的快意,是啊,她再英明又如何。任她在百姓心中再仁厚,也不過是個女人。永遠都做不了皇帝。
“可是皇姑姑她是長輩,朕也不得不聽她的。而且長輩的教誨,小輩是不得不聽的。”
“皇上恕奴才多句嘴,在奴才的老家啊,女人那是講究三從四德。這三從是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自打武定皇帝和先皇仙去以後,這皇室就剩皇上這麼一個男丁,理應長公主聽您的才是。
是以,當時長公主攝政的時候,奴才還覺得新鮮呢。果然京城是大地方,不像我們鄉下小地方。”
鄭麒被他說得意動,之前的鬱鬱消得幹幹淨淨。“不是你們小地方的問題,而是京城的人不知道守規矩。”
話雖如此,可鄭麒也明白,荀倩霞攝政這幾年來,朝中的權臣接二連三的倒下。新挑撥上來的一撥人都是效忠於荀倩霞的,但憑一條三從四德的規矩是沒辦法讓荀倩霞交權的。
但周喜瑞這一番奉承,確確實實說到他心坎裏,即便不能替他解決了問題,但排遣排遣煩惱還是沒問題的。
倚梅在公主府的庫房裏翻翻找找,找到幾隻荀倩霞小時候玩的九連環。那九連環是從前武定皇送給文慧皇後用來討她歡心的。一次被荀倩霞看見文慧皇後便將它轉贈給了荀倩霞。
那九連環是產於西周的白玉,水頭極好,即便是在庫房堆放了幾年也不見黯淡。倚梅幾番思量之下,親自找了一個金絲楠木的盒子裝了帶進宮給鄭麒。
鄭麒剛剛被周喜瑞哄高興了,正要用膳倚梅就到了甘泉宮。使人去稟報之後,倚梅在門外等了兩刻種,終於等到來迎接她的人。
周喜瑞笑得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喲,原來是倚梅姑娘。奴才失禮了,皇上剛剛在用飯呢,通報的奴才不知輕重不敢去打擾,這才叫姑娘久候了。奴才這就責罰他,給姑娘一個交代。”
周喜瑞一番話說得顛三倒四,聽得倚梅心中冷笑,既然是鄭麒在用膳不好打擾,她多等了一會兒又哪算得上是失禮。周喜瑞這嘴皮子一動,就要給她找事啊。
若真因為讓她久候而責罰了負責通報的太監,那不是在告訴宮裏的人,她一個公主府的下人身份比鄭麒還高嗎?
“周公公客氣,你是在皇上身邊伺候的,與我一般同樣是有品級的。倚梅可擔不起你這一聲奴才。”
周喜瑞笑容一滯:“嗨,都是我這張嘴,是我糊塗了,姑娘莫怪。”
倚梅蹙蹙眉,心頭升起一陣不喜,這周喜瑞句句都在給她戴高帽,到底意欲何為:“周公公客氣了,我是奉公主之命送東西來給皇上的。不知道皇上方不方便見我。”
周喜瑞一臉為難:“按理說姑娘是長公主派來的,皇上不好不見,這是現下……皇上因為承恩伯的事氣著了,心情不好,奴才磨破了嘴皮子才哄得皇上消了氣。姑娘不好進去……”
倚梅臉色不變:“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進去了。有勞公公把這東西轉交給皇上。這是文慧皇後送給公主的,公主特意轉贈給皇上。”
“好嘞,有勞姑娘跑一趟,咱家這就叫人給姑娘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