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穿著白t黑短褲的女孩顧繁朵挽著白衫白褲的哥哥顧夜白,慢慢地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
顧夜白總是不時側過頭,溫柔地看著顧繁朵,聽她把話兒說,嘴角始終掛著淺淺的微笑。
那時的寒子時和義父的家,是在顧家相反方向的。但自從那一次公交車上陰差陽錯又冥冥注定的相遇後,隻要顧繁朵星期五過來找顧夜白一起回家,他便無法控製自己,隔著十幾米的距離跟著他們。
直到顧繁朵上了公交車,寒子時看著顧夜白握著吊環,另一隻手隔著顧繁朵的雙肩包,將她護在懷裏,車子載著他們駛出他的視線,他才轉身往回走。
夕陽晚照,彩霞滿天,穿著洗得漿白的白襯衫與黑色校服長褲的十七歲的寒子時背著同樣洗得漿白的單肩包,雙手插兜,一步一步往回走。夕陽將他孤單的影子拖得無限長。
十七歲的寒子時背負著一身夕陽的輝光往義父的家走,身影落寞,眉眼堅定。他要賺錢,賺很多的錢,給她買舒適的車子,買漂亮的房子。她想要什麼,都給她買。顧夜白能守護她,他也可以,而且能給她更多。然而,想得再多,當時的寒子時自己還是個連公交車都不舍得坐,出門基本靠自行車的青澀少年。
當然,很快地,寒子時便知道了,顧繁朵家裏很有錢,他們乘公交車不過是體驗平凡人的平凡的生活。得知這樣對那時的他來說算是非常打擊自尊心的殘酷真相,寒子時的心情著實低落了幾天,想通之後,卻更有衝勁兒了。
她是這麼好,他要變得更好,才足以與她相配。
後來,他用十年建立一個蜜色帝國,卻等不來他的王後。
***。
“寒少。”
沈醫生將目光從顧繁朵秀美的臉上移開,飛快收斂眼底的複雜情愫,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舉步朝寒子時走去,低聲向其解釋顧繁朵現在不適合做全身檢查。
沈醫生刻意壓低了嗓音,兩方隔著一個會客廳的距離,顧繁朵並不能聽見他是如何對寒子時說的,緊張地雙手捏著裙擺,祈禱寒子時不要當著外人的麵,又衝她發脾氣,用她永遠揣測不出的話羞辱她,或者嘲諷地鄙夷她身為情人,卻沒有情人的覺悟,盡是給金主找不痛快。
反正,隻要他不開心,就是她又做錯了事。這幾乎是顧繁朵這兩年來養成的應激反射性的習慣了。
寒子時頷首,示意他明白了。
沈醫生鞠了一躬,淡笑離去。
仿佛隻是過了一秒,大到空曠的病房又隻剩下顧繁朵和寒子時兩人。
顧繁朵心跳如打雷,往後退了兩步,小快步回到臥室,鑽進被子裏,就像烏龜縮回殼裏。
寒子時推門走進來,看到的便是床上拱起了一座小山。一瞬間,他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氣她竟怕他到如此地步,那當初何必花心思爬上他的床,接近他!笑他竟然覺得這樣的顧繁朵可以用一個網絡流行詞來形容——萌萌噠。
寒子時雙手插兜,長睫低垂,遮住眼底的真實情緒,對著床上的“小山”,溜到嘴邊的狠話又咽了回去,淡淡道,“我出門一趟。關於昨晚我跟你說的話,你好好想想,該怎麼回應我。”
寒子時雙手插兜,長睫低垂,遮住眼底的真實情緒,對著床上的“小山”,溜到嘴邊的狠話又咽了回去,淡淡道,“我出門一趟。關於昨晚我跟你說的話,你好好想想,該怎麼回應我。”
顧繁朵抓著身上的被子,緊張地屏住呼吸,耳朵豎起,聽著他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這才飛快揚開被子,露出一張憋得通紅的小臉,長長鬆了一口氣。
顧繁朵下了床,將門反鎖,拉上窗簾,走到這個病房附設的衣帽間前,打開衣櫃,見到裏麵整齊掛著幾身純色連衣裙、純色t、純色短褲,在經過昨晚的“衛生巾之嚇”之後,她並沒有感到訝異,反而歎息地笑了笑。
顧繁朵摸著衣裳,忽然靈光一閃,兩人在一起的這兩年裏,寒子時竟然沒有任何的桃色緋聞,哪怕梁時時捆綁銷售寒子時,炒的也是多年前的冷飯。
這樣一想,關於寒子時為何近年來毫無豔聞,一個可能的答案——難道是因為她?浮上顧繁朵的心頭,令她冷不丁打個寒顫。
“顧繁朵,想想他昨晚放出的要顧家未亡人陪葬的狠話,墊墊自己的斤兩,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顧繁朵照著自己的腦門,給了自己一顆爆炒栗子。
這個世界上不缺顏值高、有能力、有金錢、有地位的男人,缺的是專一、深情,又能將你體貼細致照顧好的男人,而寒子時不僅遠遠滿足女人對前者的所有期待,更具備後者的優秀品質。這樣一個男人,若是想對一個女人上心,那個女人注定將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