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一番翻江倒海的顛簸之後,顧繁朵感覺到自己像沙包似的,被人狠狠丟擲到地上。她自嘲地想:幸好是屁股先著地,若是後腦勺不死,也得傻。
顧繁朵忍著渾身的疼痛,保持著一動也不動,屏息聽著周圍的動靜,感覺到有寒冷刺骨的風透過麻袋的縫隙,敲打她敏感的神經,冷得她牙齒控製不住地打顫。
緊接著,她聽見自己頭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顧繁朵猜測是這兩人在解開麻袋。
當那兩名綁匪將顧繁朵從厚重溫暖的麻袋裏撥弄出來,顧繁朵不禁猛打個寒顫,死死咬著後牙槽,才勉強控製自己不去挪動身體,以免被這二人發現異樣。
“王叔,你確定把這妞丟在這裏,就算完成了任務?那人真的會把三百萬打到我們的戶頭上?”
“別廢話!要是那人敢誑咱們”
“王叔,要是那雇主敢反悔,我們大不了再過來把這妞給寒少送回去,告訴他,是我們救了顧繁朵,自然少不得你我的好處。”
“呸!你以為寒少是你我可以糊弄的人!別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
“王叔,照你這麼說,不如我們現在把這女人叫醒,直接讓她給我們四百萬,我們再把她送回去。這樣”
“嘿,臭蛋兒,你鑽錢眼裏了,是吧?你爹最講誠信,怎麼生了你這種扶不上的阿鬥!行了,行了,別總想著蛇吞象的好事兒。”
那名被叫做王叔的男人狠狠踢了一腳不爭氣的大男孩,“動作快點!這種事兒,我們幹了這一票,拿了三百萬,無論去哪兒都能逍遙快活過日子了!”
顧繁朵沉默地聽著這兩人的對話,判定這兩人其實是抱了一夜暴富的沒有什麼見識的小人物。可往往是這樣的小人物,又具備深透的智慧。比如被小的叫王叔的男人,聽他這一路的說話,便知此人還算是看得穿的人。
這時,顧繁朵感覺到自己的後腦勺重重地撞到一樁樹幹上,頭皮被斑駁幹涸的老樹皮劃出一片刺痛感,有粗重的繩子正將她往樹上捆綁一圈一圈,像蛇一樣環繞而上,從她的腹部一直纏繞肩部,令她無法動彈。
顧繁朵坐在地上,被露水弄濕的泥土正在一寸一寸地浸透她的褲子。不過是一會兒的工夫,她的臀.部已然冰冷而潮濕。她身上的保暖風衣早已經被這兩人扒了下來。現在她隻穿了一件保暖的羊絨高領衫,下麵是一條保暖秋.褲,加一條牛仔褲。這樣的穿著,對於s市的白天都是少的,何況是逼近零度的深夜。
顧繁朵聽著這兩人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心裏升起了恐懼感。她的身子骨並不好,若非常年保持鍛煉,早就掛掉了。若是被丟在這裏,不出一夜,便會丟掉半條命!
“唔唔”顧繁朵開始不停地用雙腿敲打著地麵,摩擦地上的落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王叔,那妞醒了!”耳朵敏銳的大男孩回頭看著不停地撲騰雙腿的顧繁朵,興奮道,結果被王叔照著後腦勺賞了一個大巴掌,“快走!”
“王叔,反正我們拿了錢,就坐一早的火車離開這裏了,你帶著錢給王嬸和小華治病,我也帶著我爹地去逍遙!大家都不會回來了,我們現在隻是去瞅瞅她,為什麼要怕?”
王叔瞪著大男孩亮亮的眼眸,沉思了數秒,率先大步走回了顧繁朵身前,彎下腰,毫不憐惜地用力拽下膠布。
“咳咳我給你們四百萬,你們送我回去,我保證你們毫發無傷。”顧繁朵冷靜道。
王叔一聽這話,黑眸一眯,語調陰狠,照著顧繁朵的腿就是狠狠一腳,“丫頭片子,竟然早就醒了!敢算計我們!”
顧繁朵忍住鑽心的疼痛,冷冷道:“趁我現在沒有受到更大的傷害,你們把我送回去,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寒少不追求你們的過錯。否則,憑他的偵察能力,找到這裏,隻是時間問題!
這位王叔,我能聽出來,你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從你的警言慎行來看,您並不是亡命之徒,至少是有家屬牽絆的。所以,您跟我合作,絕對比跟你那位雇主合作,要保險的多。
王叔,但凡我顧繁朵傷到一分一毫,哪怕你們逃到天涯海角,也無法逃離暗夜組織的追捕,而你們的家眷,將會為你們的行為付出慘重的代價。隻有跟我合作,才能保住你們全家的安全。如果我死在這裏,你們所有人都將為我陪葬。三百萬是能讓你們逍遙快活,但心驚膽戰的快活,是真的快活嗎?”
王叔眼神陰毒地看著這個被蒙上眼睛,置身於黑暗世界的女人竟然還能保持冷靜地與他談判,不免升起了幾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