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
七具屍體整整齊齊地擺在路邊,身上都蓋了塊白布。
屬下正給杜永彙報:“大人,已經確認過了,死的人中有三個是匪人一夥的,另外三個是楊將軍府中的護院,還有一個……”
屬下壓低了聲音:“是個姑娘家,但楊二公子說,不是傅姑娘。”
杜永轉頭去看旁邊站著的楊崢,楊崢蒼白的臉上仍未恢複一絲血色,他點頭:“不是她。”
“大人,在那位姑娘的身上發現了這個。”另一個屬下拿了塊小巧的木牌遞給杜永,杜永接過來看了看,麵色有些不好,“是康安侯家的令牌,看這姑娘的打扮,難道死的竟然是他們家的哪位小姐?”
楊崢道:“是康二老爺的長女,我遠遠地見過她一次。”
杜永的頭頓時大了,這要死的是普通下人他還好交代,這康安侯和皇上可是連著親呢。
他招手叫過一個屬下:“快,你趕緊拿上我的帖子,去康安侯府通報一聲。讓他們來領屍吧。”
說完,他立即翻身上馬,大聲叫著:“大家帶上家夥跟我來,這幫狗日的應該還沒逃遠,等老子追上去,親自宰了他們。”
楊崢也上了馬:“杜大人,我和你們一起去。”
杜永看他虛弱得搖搖欲墜的身子,有些不讚成:“楊二公子還是回去等消息吧,杜某保證,如果你說的那位傅三姑娘還活著,杜某一定幫你把她帶回來。”
說完,點了幾個人留下看著屍體,自己領著其餘人馬走了。
“杜大人……”楊崢握緊馬鞭的手揚起又落下,他失魂落魄地端坐在馬上,環顧四周,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跟上去還是留下。
他的心亂得很,他一向很自負,他父親是鎮守邊關的大將軍,母親是一品夫人,姑姑進宮做了貴妃,這樣顯赫的出身,他卻絲毫沒有染上紈絝子弟的惡習,他自成年後,就開始替父親處理京中的一些事務,一向做得很好。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認為他可以掌控一切事情。
可是,就在剛才,他突然發現,自己,原來隻是一個多麼懦弱的人。
傅司棠救了他,他當時卻隻顧自己逃命,甚至連回頭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他就那樣把她丟給了那幫惡徒……
“崢弟,在想什麼呢?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他睜開眼睛,一輛華麗的馬車不知何時停在了他旁邊,車簾被撩開,韓季琰一張帶著病容的臉露了出來。
楊崢勉強笑笑:“世子這是路過?”
韓季琰大大咧咧:“哦,本世子病了,皇上他老人家擔心我就這樣子死掉,他沒法給我死去的爹交代,就下了道聖旨,命我到郊外的避暑山莊養養身子。這不,我就輕車簡從地出來了,沒想到在這裏竟然遇到了崢弟。要不要上來坐坐?你這氣色怎麼比本世子還差?剛好莫太醫也在,讓他給你瞧瞧。”
楊崢看一眼他馬車後麵綴著的一大群護衛,嘴角抽了抽,這也叫簡從?
但他此刻隻想著讓韓季琰趕緊離開,所以道:“我沒事,就不打擾世子了。”
韓季琰卻看了看周圍,好奇地問起來:“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死了那麼多人?”
楊崢不得不回答道:“遇到一群劫匪,死了幾個家人。”
韓季琰故作驚訝,他一手拍在車廂上:“誰那麼大膽?官道上也敢打劫?崢弟,你沒受傷吧?剛才我看見杜指揮使了,他有沒有把這群無法無天的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