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幾千萬年。
一顆綠色的幼苗,突然從黑暗中鑽出來,茁壯成長!
整個混沌世界,陡然明亮。
那顆幼苗,叫做夢想!
當朱大鵬再次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正午。陽光透過淡綠色的紗窗照在塗了桐油的地板上,蕩漾起一團團暖洋洋的綠意。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很大,很糙,上麵布滿了老繭,指關節處明顯比正常人粗出了一整圈,那是因為常年在冷水裏勞作的緣故,裏邊的腱鞘已經變形。而在上個世界的記憶中,他的手指卻是又細又長,除了鋼琴之外,隻敲過鍵盤。
粗糙就粗糙一點兒把,至少比上輩子那雙手看起來更有力氣。在亂世中,多一分力氣就多一條活路。彈鋼琴的手,隻能活活餓死。本著隨遇而安的想法,朱大鵬自己寬慰自己。
經曆了夢境中的碰撞與融合,他已經慢慢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以及朱八十一那淒苦的命運。正欲用手支撐著身體爬起來,找個鏡子看看自己的新軀殼整體是什麼模樣,無意間,卻發現手腕處的衣袖,與兩個世界的記憶都截然不同。
衣服是用一種非常細密的織物做的,朱大鵬分辨不出它的質地,卻知道它的價值肯定不會便宜。再低頭細看,身下的寬大木床,腦袋下的綢緞枕頭,還有窗子旁那個邊緣處雕刻著精致花紋的書桌,一件件,一樣樣,竟然從內往外透著股富貴氣。
“難道又穿了?!”朱大鵬愣了愣,迅速跳下床,光著腳四下張望。“這回看樣子待遇不錯!至少是個富貴人家!”
正暗自慶幸間,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張令人討厭的麵孔。蘇先生滿臉堆笑,媚媚地問道:“佛子大人醒來了,需要淨麵更衣麼?小的,小的這就給您把丫鬟喊進來!秋菊——!”
“等等!”朱大鵬迅速上前半步,一把拉住蘇先生的衣領。
蘇先生被嚇了一跳,後半句話瞬間卡在了喉嚨裏。紅著臉,擺著手,拚命朝後退去,“大人,大人開恩。小的,小的粗鄙之軀,實在,實在無福承受大人的憐惜。”
“憐惜?!”朱大鵬又微微一愣,鬆開手,詫異地上下打量。實在弄不明白,眼前換了一身文士打扮的蘇先生,到底粗鄙在什麼地方。
那蘇先生則以與其年齡極不相稱的利落跳開數步,屁股緊緊貼著牆,喘 息著繼續哀求,“小的不知道,不知道先前大人的喜好,所以,所以才沒敢胡亂安排。小的,小的這就去,看看院子裏有沒有粉嫩的小廝,把他請過來伺候大人!”
“小廝?我要小廝幹什麼?”朱大鵬先是滿頭霧水,旋即,方方正正的臉孔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你才是玻璃,你們全家都是玻璃!不過是叫你問些事情罷了,你躲那麼遠幹什麼,趕緊給我滾過來!”
“唉,唉!”蘇先生雖然不懂得自己為什麼全家都會變成玻璃,卻從朱大鵬的臉色中,猜出剛才的確是一場誤會。連忙小聲答應著,一點一點兒朝床邊蹭。屁股卻始終對著牆壁,隨時準備貼上去,寧死不從。
看到他一幅三貞九烈的模樣,朱大鵬不禁啞然失笑。笑過了,怒氣也就消了。無可奈何搖了搖頭,快步走到書桌旁。端起桌子上的茶壺,嘴對嘴鯨吞。
“佛子大人,小心茶涼!”蘇先生趕緊開口勸阻,又怕逆了眼前這位佛子的性。眼巴巴地看著朱大鵬把一壺涼茶給喝幹淨了,才雙手接過茶壺,低聲補充道:“大人如果想喝水的話,晃晃床頭那個鈴鐺就行了。您是萬金之軀體,出了事情,小的們可擔待不起!”
“萬金之軀?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金貴了?佛子又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口口聲聲叫我佛子”朱大鵬一邊回味著茶水的清甜,一邊低聲重複。穿越以來,這是他最常用的說話方式。很多事情都無法習慣,隻能一邊被動接受,一邊繼續刨根究底。
“大人您莫非因為彌勒佛上了一回身,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蘇先生眼神微微亂了亂,避開朱大鵬的目光,煞有介事地回應,“您是彌勒教大智堂的堂主,一直秘密潛伏在徐州城裏發展教眾,尋找機會,驅逐韃虜。我和肖十三、孫三十一、吳二十二,還有牛大、周小鐵他們,都是您麾下的教眾。昨夜趁著紅巾軍抵達城外之機,佛子大人您斷然請彌勒上身,率領我等在騾馬巷起事。當街格殺帶兵前來彈壓的孔目麻哈麻,弓手李誠、王進,還有其餘戰兵五人、幫閑七人,還有趁火打劫的潰兵二十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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