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號是至正十一年,皇帝好像,好像叫脫歡貼木爾!”蘇先生是塊天生的師爺料兒,盡管朱大鵬已經失去興趣了,依舊盡職盡責地回應。“至於紅巾軍這邊,紅巾軍這邊,好像還沒立國,所以暫時沒確定年號。”
“噢!”朱大鵬的愁思再度被打斷,疲憊地點頭。紅巾軍還沒立國,估計距離被剿滅還有一段時間,自己還有機會偷偷逃走。跑到南海邊上去弄條商船一路向南,估計馬來西亞那邊現在還處於蠻荒時代,夠自己躲到朱元璋一統天下那一天。
正偷偷謀劃著退路,耳畔又傳來蘇先生怯怯地提醒,“剛才,毛將軍還,還說,除了這棟大宅,城西南那一片,四個坊子和二十多條街巷,芝麻,不,李總管都賞還給您了。裏邊的街坊都是您治下子民,,您可以隨意,隨意驅使他們!”
“這麼大塊地盤?”朱大鵬給嚇了一跳,偷渡去海外的美夢瞬間化成無數碎片飛向窗外。“你不是都交給芝麻李了麼?他為什麼又給賞了回來?!我要這麼大塊地盤幹什麼?你當時怎麼不拒絕他?!”
答案其實很明顯,甚至不用蘇先生回答,朱大鵬自己也能猜到。這片地盤是彌勒教大智堂趁亂搶下來的,盡管蘇先生又代表自己這個冒牌的堂主主動將它獻給了芝麻李。但涉及到白蓮教和彌勒教兩家的關係,自己這個堂主在彌勒教中的地位,又遠遠高於芝麻李和他身邊所有人在白蓮教中的地位,所以,芝麻李在圓了麵子之後,隻能借著賞賜的名義,將地盤又還了回來。
“大人,是芝麻,是李總管的賞賜,我,我怎麼敢替您推了啊!”蘇先生卻遠沒朱大鵬假想的那麼聰明,扁了扁嘴,滿臉委屈地回應。“再說了,您現在是左軍都督,以後養兵、打造軍械、招募豪傑投效的錢,都得自己出,我把賞賜替您推了,您到哪去弄錢啊?!”
“我自己出錢,我這個左軍都督,沒軍餉拿麼?”朱大鵬又愣了愣,滿臉迷茫。
對他這種關鍵時刻就犯糊塗的毛病,蘇先生已經有點兒麻木了。咧了一下嘴,笑著解釋,“好像沒聽說過。以前大元朝這邊,也早就不發軍餉了,全靠當官的自己想辦法摟。況且那紙做的鈔票,發下來有什麼用啊!一麻袋錢都買不了一鬥米,當柴燒沒勁頭,擦屁股又嫌硌得慌!”
很顯然,這位以前的弓手老爺,也是吃足了朝廷濫發鈔票的苦,心中對此非常不滿。朱大鵬被他的話逗得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心情竟然也覺得輕鬆了不少。
左軍都督就左軍都督吧,好歹也是軍官了,比衝鋒陷陣的大頭兵強。說不定哪天,老子真的能打出一塊自己的地盤來呢!到那時,冒充彌勒教堂主的麻煩就迎刃而解了。接下來無論是買舟出海,還是帶領著弟兄們去投靠朱元璋,都肯定比眼下一無所有強。
作為靈魂上的宅男,在任何環境下隨遇而安幾乎是朱大鵬的天性。很快就想到了當左軍都督的諸多好處,眼神一點點恢複了明亮。
看到自家東主精神終於振作了些,蘇先生趕緊低聲說道:“其實按照李總管最初的承諾,隻給了您這麼一小塊地盤,已經有失公道了。不過您以前跟他們往來不密切,眼下跟腳也有些弱,所以也隻能將就些,不必再去爭竟什麼。”
“這話怎麼說,難道我還應該拿得更多麼?”朱大鵬警覺地看了他一眼,低聲追問。
蘇先生果然話裏有話,壓低了聲音,繼續補充,“小的聽說,小的聽說,李總管在兵進徐州之前,曾經向混入城內的死士許下重賞。誰殺了一位官員,那個官員的所有家產就全歸他。麻哈麻孔目雖然隻是一名不入流的小吏,可平素甚得達魯花赤大人的歡心,又懂得如何弄錢。除了您腳下這座大宅院和外邊的田產不算,差不多半個徐州城的商鋪,都是他老人家的。以往州尹、同知,見到了他,都要拱手喊一聲麻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