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入秋,夜晚已經很涼了。陳簡出來時沒來得及換衣服,照麵一股冷氣,從單薄的衣料滲透全身,讓他清醒了許多。
車就停在大門外,要走很容易,去哪兒卻不知道。直到這一刻,陳簡發現已經生不起氣了,分手吧,當然該分手,這樣如何談下去?他無法想象以後和江硯在一起時每天都充滿懷疑的心情,不如早死早超生。
可就在前一天他們還如膠似漆,今天發生的一切像做夢一樣,讓他有種恍惚的失措感,無法在第一時間將“分手”二字果斷地說出口。
陳簡的房產很多,僅在B市就有好幾套房子,但能稱之為家的地方早就沒有了,他坐在車裏想了想,又感到惱火——要走也該是江硯走,怎麼搞得他像個無家可歸的人?
陳簡漫無目的地開車,去附近的店裏買了包煙。說來也奇怪,人不順心的時候處處不順心,他買煙而已,櫃台上竟然貼著江硯的照片,出門一抬頭,對麵購物中心最高的一棟大廈上也掛著江硯的巨幅海報,那是X-Hurt的廣告圖,陳簡很想叫人把它摘下來,眼不見為淨,最好把他腦海裏的記憶也一並清除。
可凡事總是事與願違,如今回頭看,他這一生,除去懵懂的童年,懂事以後真正過得開心的日子並沒有幾年。從十一歲到十五歲的茫然和絕望,十五歲到二十二歲的拚命與煎熬,二十二歲那年畢業、結婚,婚後也並未安穩下來,正相反,那恰恰是他最辛苦的一段時期,直到徹底坐穩了位子。
但生活依然忙碌,難以放鬆,後來還要應付顧青藍的種種任性要求,他時常感到厭倦,直到離婚。
離婚之後就過得很好麼?如果沒有遇到江硯,或許是吧。
陳簡站路邊抽了幾根煙,回到車上,還是不知道該去哪兒,他發了一會呆,突然想起給趙林鈞打電話。
許久沒聯係,聽說趙公子最近十分繁忙,不停地相親,相了不少,一個沒成,畢竟過濾掉家世、長相、性格,他能看上的太少,能看上他的也不多。陳簡看他的朋友圈,倒是沒耽誤花天酒地,生活照舊瀟灑。
恰好今晚有一個酒會,趙林鈞叫陳簡開車過去,陳簡去了,一到地方,老遠看到趙林鈞在門口等他,那模樣簡直搞笑,西裝穿得不倫不類,白襯衫領口大開,脖子上戴一條金鏈子,手裏還摟著一個姑娘,見麵就喊:“哎,陳總!好久不見——您這是什麼造型?來參加睡衣派對的?”
“……”陳簡穿的不是睡衣,雖然看上去有點隨便。他不辯解,打量了幾眼趙林鈞身邊的女伴,長發,紮一個馬尾,很漂亮,看上去最多二十,像個學生,很有幾分清純天真的氣質。
沒猜錯的話,這位應該是趙公子的女友,他留在身邊的常是這種類型,在外麵睡的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