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一走,陳簡空下來的一天突然不知道怎麼安排了。
他以前似乎沒有認真玩樂過,總是忙,不忙的時候就是難得的休息時間,以趙林鈞為代表的紈絝子弟們過慣了的生活,於他而言比較陌生,他私下裏沒什麼稱得上精彩的娛樂活動。
現在要想去做,有點不現實,早過了那個有活力愛玩鬧的年齡,不覺得熱鬧,隻覺得煩得慌。
陳簡無事可做,在健身室裏泡了一個多小時,這時再沒胃口也感覺到餓了。他不想做飯,把江硯的零食拿出來吃,剛撕開包裝,手機就響了,是微信,江硯問他在幹什麼。
短短幾個字的文字消息,裏麵摻了一堆表情符號,是江硯一貫的風格,與微博上倒是完全不一樣。陳簡看過江硯的微博,他有一個私人帳號,隻關注了江硯一個人,偶爾會上去看兩眼。
在微博上,江大明星不僅高冷,而且脾氣巨大,陳簡以前就聽說這人生氣時喜歡砸東西,可惜沒見過現場版……話說回來,江硯好像沒跟他生過氣?
微博上生氣也是因為音樂方麵的事情,江硯最見不得別人說他江郎才盡,尤其夏天那段時間,恰逢他寫不出歌,簡直被戳碎了肺管子,一點就炸。
他是真的非常在意他的音樂事業,或者說,那早已經超越了事業的範疇,成為他精神世界裏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這不稀奇,從事藝術相關職業的人大多如此,隻不過江硯的這“一部分”,似乎有點大,大得過分。
陳簡往嘴裏塞了塊餅幹,沒嚐出是甜還是鹹,另一隻手在手機屏幕上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按,打字發過去:“沒幹什麼,閑著。”
江硯秒回:“在家嗎?”
“……”
這麼問難免有查崗的嫌疑,他似乎突然變敏感了。陳簡如實回複,說在家,江硯立刻發了一堆親吻的表情過來,大概是高興了,放心了。
陳簡心裏不對滋味,他對他和江硯現在的微妙關係感到不滿,預想中不應該是這樣的,應該更疏遠一些,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可保持距離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總是很難,人畢竟不是機器,不能給定一條最合適的路線就按照計劃毫不偏離地堅定走下去。
人有趨利避害的天性,但也有另一種本能——想做自己最喜歡的事,想和自己最喜歡的人在一起,時刻感到渴望,這是理智左右不了的。
陳簡活得矛盾,進退維穀。
他吃了幾塊餅幹,饑餓的感覺很快消下去了,胃卻有點不舒服,說疼不算特別疼,就是一種難受的感覺揮之不去,令人煩躁。他習慣性地把手伸向煙盒,半途又收了回來,不想再抽,最近實在抽得太勤了。
下午四點多左右,陳簡在書房看文件,江硯又發消息,說晚上不回來吃,叫他不要等。這是預料之中的,陳簡沒有特意等,不過算是提醒他快到晚飯時間了。
從昨晚到現在,將近二十四小時,一直都沒正經吃頓飯。
陳簡打開微信,將好友列表從上拉到下,想找個陪他吃飯的人。可惜他的微信和他本人一樣無聊,裏麵一大半是工作相關人員,小部分是私人社交,私人社交裏還有一部分牽扯到工作,另一部分交情非常淺,禮貌性加了好友,加完之後基本不聯係。
最後剩下的真正有交情的人少之又少,數來數去,最適合叫出來的,竟然還是趙林鈞。
陳簡不打算叫趙林鈞,他需要一個安靜作陪的人,讓他感覺不無聊,同時最好能和他閑聊幾句,分散注意力,叫他別再分心去想那些不高興的。趙林鈞顯然不是個好人選,八成會一直對他吐苦水,萬一喝了酒,還會撒酒瘋——兩個心情不好的人湊一起,往往會達成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誰也安慰不了誰,整個世界是灰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