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1 / 2)

巴黎是一座浪漫的城市,可有時浪漫與否是一種很主觀的感受,至少在見到江硯之前,陳簡的眼睛沒看見那些充滿曆史感的古樸建築,沒看見街邊拉手風琴的流浪漢、擺攤賣畫的畫家,也沒看見鐵塔下擁吻的年輕情侶……

而在與江硯分別之後,回酒店的路上,這些沿途風景忽然撞進他眼裏,從眼到心,滋生出一股難以形容的陌生情愫,將心髒填滿,滿得幾乎要溢出了——

陳簡想:這是江硯長大的地方。巴黎有多迷人,看江硯就知道了。

他一路恍惚地回到酒店,進房間後,先接了一個電話,是國內打來的,他爺爺發了好一通脾氣,指責他竟然不回家過年,莫名其妙跑去法國幹什麼,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陳簡心情好,挨罵也不在意,他說晚幾天回去,還說到時會帶一個人回家,讓老爺子準備一份給“孫媳婦”的見麵禮。他爺爺一聽,心裏緩和了不少,可口吻還是硬邦邦的,丟給他一句“我進棺材之前能看見你徹底安頓下來,我就瞑目了”,就掛了電話。

“……”

陳簡想著這一句,一時間有點五味雜陳。

或許因為日子特殊吧,中國人多少都有一點傳統情結,“過年”這兩個字承載的意義,與“家庭”和“歸宿”息息相關,這些年來,陳簡第一次在外麵過年,走之前他想都沒有想,不認為這有什麼值得考慮的。而今天這個電話,讓他忽然產生了一絲類似遊子思鄉的奇怪情緒,連帶想起他家裏的長輩們,都罕見地帶上了一層正麵的感**彩。

多少年了?

曾經他以為他需要一句對不起,聽不到這句話,沒有人向他認錯,他永遠不能釋懷。後來慢慢地不在乎了,即使有人願意道歉他也懶得聽,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沒必要再提。

然而,無論主觀上怎麼認為,客觀來說,年少時的經曆給他留下了一生也難以磨滅的陰影,他總是走不出來,偏執於此,害人害己。可生活從不會停下腳步,他在被時間推著往前走的同時,沒道理把自己的信任栓在別人的過錯上,永遠原地踏步,對整個世界耿耿於懷。

時間在變,每個人都在變,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年而已,他奶奶早已經去世,爺爺和父親也都老了,過了這麼久,畢竟血濃於水,恨又能有多長?

難道要等到他的親人們一個個離開,他自己也老死的那天,才能真正放下這一段嗎?

早該想通了,退一步,於人於己都是解脫。

陳簡獨自在酒店呆著,天色還早,他給謝霖發了消息,安撫一下謝總監,然後隨便吃了點東西,受時差影響,這時已經感覺困了。

他洗完澡,在床上躺下,還沒睡,忽然又開始想江硯。

這種感覺真是非常折磨人,他忍住躁動的心,不確定能不能給江硯打電話,江硯隻說讓他等幾天,意思是必須一直不聯係不打擾安靜地等麼?否則會不會被認為沒耐心?陳簡不太明白。

聯係也沒什麼吧?這裏畢竟是巴黎,是江硯的地盤,江硯作為東道主不該招待他一下,至少請他喝杯咖啡麼?

陳簡找到了理由,決定約江硯吃晚餐。

他打開微信,點開熟悉的頭像,剛要發消息,忽然看見上麵寫著“對方正在輸入”,下一秒,界麵上跳出一句:“我到酒店門口了,你能出來接我麼?”

“……”

陳簡愣了一下,說不驚喜是假的,臨別之前他隻是順口提了一句自己住在哪裏,沒想到江硯竟然會過來。

陳簡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下樓去把人帶了上來,回到房間,門一關,江硯的表情竟好像有點尷尬似的,陳簡問:“怎麼突然來找我了,你考慮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