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無邊,莫遮天獨自坐在屬於自己的小樓頂端,安靜的看著那個不斷被攻擊的天空。
此時的皇宮根本不可能看到天上的月色和星星,有的隻是不斷被流動的紊亂靈力攻擊的那道薄薄透明的靈力結界,整個皇宮隻能夠靠著一些微薄的光線看到外麵的天空的顏色。以此來區分此時是白天還是黑夜。
“六天了。整整六天了。音兒,你現在還好嗎?”莫遮天自言自語道,隨後一口飲罷杯中酒,臉上帶著一種嘲弄的表情,是自己親手將若初送進了那個如煉獄一般的霧隱島。
其實並不是莫遮天無能,隻是莫遮天受到了身份的桎梏,此時的他近有內憂,遠有外患,近日皇兄將自己困守在皇城之中已經有好幾天了。就這樣冷落自己,直到今日才見自己,不是說其他,又是遙想當年又是賜字增名的,結果是為了讓自己來一場政治聯姻,可是他莫遮天什麼都可能聽皇兄的,然而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到現在變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但是今日為何皇兄會忽然告訴自己這個?尤其是在自己被軟禁了有些時日之後,這想表達的是什麼?他是皇帝,所以皇權是完全可以獨裁自己的?
莫遮天嘴角扯出輕蔑一笑。皇兄這是在害怕自己造反?可是聰明如皇兄,如果自己一旦做了鄰國的駙馬,墨錫國沒有皇子隻有公主的消息可是人人都知道的,現在皇帝要自己取了墨錫國唯一的最受寵的公主,這將表示墨錫國起碼有一半的權利都是自己的,加上自己統管的浩炎國的兵權,這些東西一旦被自己完全掌握的時候,一個小小的浩炎國皇帝又怎麼可能管得住自己?
難道皇兄打算削弱自己的兵權?想到這兒,他忽然想到自己府中那些個被皇帝安排過來觀察自己的眼線們,他們不可能不知道且不向皇帝彙報自己和若初的事情,也就是說皇兄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和若初的關係,一個平民出身的女子應該會在那個極度重視血統額皇兄哪兒一起轟動的,可是為何又什麼都沒有?
皇兄現在的很多想法自己似乎越來越看不懂了。
“來人。”莫遮天有些煩躁的喊道,隨後一個隱藏在黑暗處的男子走了出來,這是他隨身的死衛。
‘大人,有何吩咐?’他的聲音如同他的人一般,同樣的是那樣的接近黑暗的聲音。
“府中上下,最近如何了?”莫遮天問道。
“一切很好,沒有任何的變動。”男子低聲回答,聲音之中透著一股讓人覺得安心的東西在裏麵。
“那就好,啟天,你是不是覺得本王很懦弱?”莫遮天喝了一口酒,自嘲的說道。
“屬下不敢、”這名喚啟天的男人埋下頭,隨後認真的回答到。
“因為本王懦弱,所以闔府上下這麼多人想要算計本王,所以皇兄也想要算計本王,真不知道是高台了本王還是如何的。”
如果說這個該強硬時候強硬,該軟時候軟的男人都算是懦弱的話,整個浩炎國似乎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如王爺這般通透的人了。
“王爺您多慮了。”啟天說的很誠懇,在他的世界中想法也是如此的簡單,他並沒有想過將來要當將軍還是幕僚,但是從小到大他的腦海裏麵被灌輸的就是用生命不惜一切代價的保護麵前這個人,這便是一個死士應有的職責。
“多慮。世界上比本王多慮的人可是多了去了。都盼著能夠削弱本王的實力,可是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的?他們未免也將本王想的太過簡單了。”這麼想著,莫遮天又喝了一口酒,臉上多了一層紅暈,他向來不勝酒力,如果不是最近煩悶的事情太多,他也不願意這樣喝酒的。
而啟天隻是略微思考了一下,隨後認真的說道:“王爺,您需要啟天將這些人處理掉嗎?”
聽完啟天簡單卻很慎重的回答之後,莫遮天忽然哈哈一笑:“處理?這個世界上恐怕喜歡本王、想利用本王的人並不少,你殺得光嗎?”
“自從第一次跟隨王爺的時候,啟天就立下誓言,今後隻要王爺不想要他活在世界上的人,啟天便是王爺的左右手。”
“啟天,”莫遮天怔了怔,隨後認真的問道:“你這一輩子的意義是什麼?”
“忠誠。”啟天不假思索道,那雙看上去如古潭不波的眼眸之中依舊是一片寧靜,這種超然的境界,似乎天下擁有的也就隻有這麼一兩個,究竟是何種的信仰,才會鑄就如此的人?莫遮天忽然有些迷惘,啟天的心思很簡單,很單純,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便是。這便是這一輩子他的夢想和信仰。如果保護不了呢?
“啟天,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的力量不足以保護你想保護的人呢?你會不會很失望?”莫遮天似乎是在問啟天,又似乎是在問自己。
“失望?”啟天似乎沒有想到素來話很少的王爺,今日怎麼會問自己這麼多高神的問題,不過在他的心中,莫遮天便是神,對神除了要信仰之外便是坦誠。
“不會。”啟天認真的思考了半晌,這才回答到:“如果啟天保護不了王爺,那麼定然是死了,一個人死了,就沒有機會再有想法了。”
是啊,一個人死了,那便沒有任何想法了,即使想要保護一個隊自己來說很重要的人。這是一個淺顯的,就連從來沒有讀過書的啟天都知道的道理,可是卻一直困擾這莫遮天。
莫遮天忽然抬起頭看向那還在被紊亂靈力磁場攻擊的天空,盡管此時依然無法見到明月,然而隻要心中澄明,見到或者不見到又有什麼區別呢?明月總是在哪兒的。
莫遮天伸出手朝著天空虛無的抓了一把。隨後嘴角噙著一絲幸福的微笑。
天空之中似乎有一個人正轉眸朝著自己微笑,這邊是自己的信仰。謝謝你,啟天。
這句話,莫遮天並沒有說出口,隻是呆呆的望著天空之中。
良久,一名傳侍在莫遮天這個別院的宮女提著竹燈以及一件鵝毛大氅朝著莫遮天走了上來,謙恭的小聲說道:“主子,天色已晚,小心傷寒,請回屋休息吧。”這是她一貫的職責,盡管平時每一次過來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他都老大不情願了。畢竟這個冷麵王爺可從來沒有給過自己好臉色的,可是今晚,這位冷麵王爺卻忽然轉頭看向自己,給了自己一個前所未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