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裏,方希悠卻是一絲睡意都沒有的。
腦子裏在想什麼呢?好像什麼都沒有,卻好像又很多的東西。
關於未來,她看不清,卻又好像看得清。一條路,明晰地擺在她的麵前,她和曾泉得一起走下去。隻是,他的心裏,又有多少願意走的決心呢?
拿著手機,屏幕黑漆漆的。
夫人辦公室那邊,她已經不去上班了。新的秘書隻是暫代她的職務,可是工作也挺不錯的。畢竟也是這些年精挑細選過來的人,不會差到哪裏去。夫人說希望她留在自己身邊,可是畢竟她是要和曾泉多一些時間相處的。隻是,他們兩個人就算在一起,在一個屋裏住著,心有幾分鍾是在一起的?
在這裏待著,真不如回京去。離開京城時間太久是不行的,那裏才是她的王國。而這裏?曾泉的身邊?他,並不需要她啊!
方希悠苦笑了下,端著酒杯抿了一口,翻開手機開始看她的郵件。
自從離職那一天起,她的工作郵箱就失去了權限打開。私人郵件裏,隻有各種活動的邀請之類的。
她不喜歡京裏的那些趴,葉敏慧和葉勵錦她們都是派對狂人,她不是。隻是現在,她突然也覺得那些派對不錯,起碼,可以讓她遠離自己和曾泉這樣無望的婚姻。
自從調職事件後,曾泉對她的態度,沒有以前那麼冷淡了,兩人的夫妻生活頻率也高了許多。他甚至說想要孩子了,可是,這些,又意味著什麼呢?不是愛,他不是因為愛和她做,她也不再希冀什麼愛。
隻是,這樣的生活,比過去更加的壓抑,如同整個人陷入了泥沼,沒有一絲生機,卻也沒有逃離的機會。
好難受!
方希悠喝著酒,一杯又一杯。
是被蘇凡給刺激到了,還是對自己的婚姻越來越沒有期待了,她才會這樣的煩亂?
手機,依舊是黑屏。
房間裏,也依舊是寂靜無聲。
抬手按了下手機鍵,看到了時間,零點已經過了。
曾泉沒有過來叫她睡覺。
或許,他們是老夫老妻了,根本不用這麼矯情,應該和其他夫妻一樣,什麼事都順其自然走著就行。可是,她還是,還是想讓他來叫她。至少,那也說明她在他的心裏還是有一點位置的。
不管怎麼跟自己說不要再期待什麼,不要再奢望什麼愛情,可心裏,怎麼可能完全沒有奢望?除非心死了才不會想要那個人疼她啊!
隻是,她想了有什麼用?他,不會主動來關心她的。
方希悠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拿起手機,按出一個人的名字撥了出去。
沈家楠的手機,突然在黑夜裏響了起來。
剛剛躺在床上準備入睡的他,趕緊伸手拿起來一看——
方希悠?
這麼晚了?
她——
她怎麼會打電話給他?
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沈家楠趕緊坐起身,接聽了電話。
“方小姐,出什麼事了嗎?”他忙問了聲。
聽到他的聲音,方希悠愣了下,好像過了好幾秒鍾才反應過來。
“哦,抱歉,沒事,我不小心撥了你的號碼。”方希悠道。
不小心的?哦,那就好。沈家楠心想。
“時間不早了,您早點休息。”沈家楠便說。
“是不是打擾你了?”方希悠問。
“沒有沒有。”沈家楠說著,下了床。
她,可能是有事。
“不好意思。”方希悠道。
“沒事。”沈家楠道,頓了下,他說,“您在武漢了?”
“嗯,前天過來的,要在這裏待一段時間。”方希悠道。
“我還忘了件事。”沈家楠道。
“什麼事?”方希悠問。
“博物館收到一份捐贈,據說是文征明的一副畫,我還沒過去看,您哪天有空來滬城的話,一起去看看真假?”沈家楠道。
“文征明的畫?呃,我未必能看得出來。”方希悠道。
“如果您都鑒別不了,那真是沒幾個人可以了。”沈家楠笑著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沈先生恭維我了。”
“我說的是真的。聽說您方首長當初在紅牆住的時候,書房裏就掛過一副文征明的臻品。”沈家楠道。
“那倒是有,沈先生是怎麼知道的?”方希悠問。
“那幅畫是我爺爺轉贈給方首長的。”沈家楠道。
方希悠,愣住了,記憶迅速往回倒,可是記憶力怎麼都翻不出那一頁。
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嗎?
“是嗎?我,不記得了。”方希悠道,“抱歉。”
“您別這麼說。都是過去的事了。”沈家楠道。
方希悠笑了下,沒說話。
那邊,沈家楠也沒有說話。
手機裏,一片安靜,似乎連呼吸聲都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