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爸。”曾泉道。
看著坐在自己眼前的女兒女婿,方慕白的心頭,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妻子在他的病房待了一下午,直到晚飯才離開。
這一個下午,夫妻兩個交談了很多,似乎這一輩子都沒有說過這麼多的知心話。
妻子告訴他,女兒已經把出軌的事跟她說了。而現在,他們應該怎麼做?
是啊,怎麼做?
應該離婚吧!勸他們離婚吧!
如果再不離婚,怎麼對得起曾泉?怎麼對得起曾家?怎麼對得起他們方家的名譽?可是,一旦離婚,一旦方希悠出軌的事傳出去,曾家和方家的臉麵又往哪裏擺?如果是其他時間倒也罷了,現在曾泉已經被首長列為重點培養對象,已經到了舞台的中心,一旦曾泉和方希悠離婚,就算曾家和方家的聯盟不依舊存在,可是,未來方家對國事的影響力,就絕對不是說婚姻關係存在的時候那麼強勁了。
這是事實,即便現在看不見,不久的將來也會看得見。
而身為方家,即便是曾泉和方希悠離婚了,可還是要繼續支持曾泉的,畢竟,他們能選擇的人,也就是霍漱清和曾泉。
方慕白,陷入了痛苦,而他的妻子,也是被女兒這頭腦發熱的行為給煎熬著。
兩個人在病房裏聊了很久,接到了方首長的電話,老首長也來醫院看兒子的病情了。
方慕白並不想隱瞞這件事,而在父親到來的時候,徐主任第三次來到了方慕白的病房,當麵向方慕白傳達了首長讓他組建新部門來加強組織監督的命令,而且,徐主任也很明確地跟方首長和方慕白說,這是曾泉跟首長建議的,首長很高興,馬上就采納了。
聽到徐主任這樣別有用意的暗示,方慕白怎麼會不明白?
因為明白,所以才更加的,為難。
而現在——
很明確了。
到了這樣的地步,方慕白陷入了兩難境地。一方麵,他麵對的是自己多年來視如己出的曾泉,另一方麵,他需要為方家的未來謀劃。為了曾泉,他要勸他們離婚,可為了方家——
為了方家,難道不該勸他們離婚嗎?
這樣的事瞞著曾家,瞞著曾泉,這才是對兩家關係的背叛和摧毀。
這個世上,從來都沒有什麼不透風的牆,就算他想瞞,能瞞得住嗎?
坦白,才是讓彼此之間可以繼續信任下去的基礎。
可是,麵對著父親,方慕白什麼都沒有說。
一旦父親知道了方希悠的事,不用說,他都知道父親會怎麼做。
要想隱瞞住這件事,就必須讓所有的知情人閉嘴。而身為當事人的沈家楠,那基本就是凶多吉少——
想起當初無辜死去的夏雪,方慕白選擇了對父親隱瞞真相。並且,在父親離開後,給外甥顧長清打電話叮囑了一遍,說,這件事絕對不許告訴老爺子。顧長清答應了他。
此時,看著曾泉和方希悠,方慕白深深歎了口氣。
“泉兒,希悠,這麼多年,我看著你們兩個人走到今天,一路的吵吵鬧鬧,我都很清楚。當初,說實話,讓你們結婚,我們這些長輩有不可推脫的責任。你們兩個,為了我們兩個家族,走到了一起。我原本希望你們可以幸福走下去,可以好好地生活。可是——”方慕白歎了口氣,“可是到了現在,我——”
曾泉是不明白方慕白怎麼了,可方希悠很清楚。
她盯著父親,緊張極了。
父親要幹什麼?難道父親要跟曾泉說了嗎?
“爸——”方希悠叫了聲。
方慕白看著女兒。
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慕白才說:“你們,離婚吧!”
離婚?
曾泉和方希悠都愣住了,盯著方慕白。
“爸?”曾泉問道,“爸,您,您怎麼了?”
方慕白閉著眼,微微搖頭,道:“我想說的,就這麼多,離婚吧!今天下午我和你母親也談過了,這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的決定。你們,離婚吧!”
“爸——”方希悠叫道。
“爸,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我叫醫生過來看看?”曾泉怎麼會知道這裏麵的原委?方慕白突然這麼說,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手術後遺症。
曾泉剛要站起身,方慕白就按住了他的手,雙眼死死地盯著他。
“爸——您別這樣,您別激動——”方希悠忙起身叫道。
方慕白轉過頭盯著女兒,那一對銳利的視線,那讓罪犯膽寒的神情,如今盯著自己最愛的女兒。
可是,他什麼都說不出來,他,什麼都不想說了。
他閉上眼,慢慢鬆開曾泉的手,道:“你們兩個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可是,曾泉哪兒敢走?
“爸,您先躺著,我叫醫生過來。”曾泉說著,就趕緊出去了。
病房裏,隻剩下方希悠和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