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裏模糊,看不清他的眼裏都有什麼。可她知道,他和她是一樣的,隻是他說不出來,他不能像她一樣如此放肆地哭泣。
是的,放肆的哭泣。
三年了,不管她感到怎樣的絕望和無助,不論她怎樣的想念他,都不曾如此痛哭過,或許,她的身邊沒有一個懷抱可以任由她如此為所欲為,或許她的心隻有向他一個人敞開,隻有在他的麵前才可以這樣放肆,此時的蘇凡,似乎要將自己壓抑在心裏三年的苦痛全部訴說給他一樣,用淚水來訴說,而不是語言。她知道,那麼了解她的他,就算她什麼都不說,他都明白她的內心,他從來都是如此,不是麼?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他,她深知這一點!
不分開了,嗎?蘇凡多想點頭,多想點頭答應他,多想和他一起牽手走下去,可是——
“傻丫頭,想不想看我的離婚證?”他抬起手輕輕擦著她臉上的淚,低聲道。
離婚——證?
她猛地止住了哭泣,抬頭盯著他。
他的臉上,泛起苦澀的笑意,這是他今晚第一次如此對她笑,這笑容苦澀,卻又感覺很輕鬆。
“你這個笨蛋,你說說你,究竟要幹什麼?跟我玩躲貓貓很有趣,是不是?”他歎道。
她啞口無言,什麼都說不出來。
都說傷人一千自損八百,她對他又何嚐不是?這三年,她覺得苦,他又何嚐不是?現在想想,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是不是有點太幼稚?
“阿嚏——”她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趕緊把被子抱出來,趕緊抱住她。
蘇凡接過他遞給的紙巾擦著眼淚鼻涕,一言不發,臉頰已經紅的不能再燙了。
床頭的燈,亮了,她扭過頭,偷偷地看著他,卻發現他的眼裏滿滿的都是揶揄的笑。
好吧,是她蠢,真是太蠢了!
“你知不知道這樣子很醜?”他說。
她不說話。
“眼淚鼻涕一大把,真是醜死了。我怎麼就愛上你這樣的一個女人?”他的手,輕輕地梳理著她的長發,道。
蘇凡低頭,依舊偷偷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裏,是調皮的笑意,完全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的表情,像極了以前的她。
他笑了,捏了下她的鼻尖,道:“我記得以前,你也這樣坐在我身邊偷偷看我,就這樣的表情!”
以前——好像是很久很久呢!久的讓人有種隔世的感覺。
他們,真的分開了那麼久嗎?
“你——”她開口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還好接連的幾個噴嚏救了場。
“好了好了,趕緊躺下。”他說,擁著她躺在被窩裏。
和以前一樣,她窩在他的懷裏,如同小貓一樣。
霍漱清擁著她,手指在她的發絲間遊弋。
“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能這樣抱著你了!”他輕輕歎道。
她不語,手指習慣性地在他的胸前畫著圈。
他抓住她的手,她便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
“蘇凡,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絕對不會!”他說。
真的嗎?她心想。
低下頭,她想了片刻又抬頭,小心地試探道:“那,我怎麼做你才不會再生氣?”
在他麵前,她總跟個孩子一樣的,霍漱清看著她此刻的表情,簡直是愛死了,愛的骨頭都酥了。
“先把你這三年欠我的還清了再說!”他狠狠地說。
“我,我欠你什麼了?”她低下頭,小聲道。
他輕咬她的耳垂,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她立刻羞紅了臉,在他的胸前捶了去,他卻哈哈笑著抓住她的手,道:“都是當媽的人,還跟個小姑娘一樣!”
她止住手,咬唇含笑望著他。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臉,注視著這嬌俏的麵容,這讓他日思夜想的麵容,幽幽地說道:“寶貝,謝謝你!”說著,他俯首含住她的唇舌,輾轉著。
她的胳膊,主動環住他的脖頸,將自己柔軟的身體貼向他。
在她的主動索求麵前,他永遠都是潰不成軍的,他深知這一點。
即便是分開了三年,他們對彼此的了解絲毫沒有減少。也正是因為這分開的三年,才讓他們對彼此的渴望增加了許多許多。
今夜,她沒有像過去那樣被動地接受他,甚至比他更加狂熱,霍漱清的心裏,激烈的波濤一浪高過一浪。兩個人如同戰場上的對手,狠狠地進攻,狠狠地承受,沒有一個人想要退卻,沒有一個人想要認輸。
海浪,在風力下不斷地升高,兩顆心也隨之攀升著攀升著,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直至九天。
等到浪頭停歇,兩個靈魂也陡然從雲端跌落下來,而這片海,也安靜了下來,似乎從未有過這樣的一次風卷雲湧。
兩顆心,交替跳動著,劇烈地,根本平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