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漱清覺得她的樣子有點怪,很奇怪的表情。
他沒有開口,隻是靜靜望著她。
三年了,兩個人都經曆了不少事,之間也必定隔著許多的東西。即便如此,兩個人的糾纏,卻比過去更多。
“怎麼起來了?”他問。
“時間不早了。”她低下頭,把電話的聽筒放回去,低聲道,“我要,我該,該回去了。”
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如墨的眸子,一瞬不動地盯著她。
蘇凡感覺,他的目光似乎永遠都這麼溫柔,似乎他一直都是如此溫柔地注視著她走過了這些年,讓她沒有一刻失去過希望。
她不禁笑了,道:“你把我的衣服弄壞了,我今天怎麼出門?”
“你不知道我就希望你不出去,一整天都穿成這樣在我眼前走來走去嗎?”他微笑道。
她推開他的手,含笑道:“你給多少女人說過這樣的話?”
“想知道?”他抓住她的手,道。
她卻隻是笑,不說話。
“笨丫頭,你是嫌我昨晚不夠賣力,沒讓你滿足?”他輕笑,道。
她一下子失語了,剛剛那麼大膽的問話,和她此時的表情相比,似乎完全不是她說的一樣。
霍漱清看著她這羞紅的臉頰,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曾經的她,總會因為他的某些話和行為而羞澀,他真的愛這樣的她,真的懷念這樣的感覺。
“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看到你這樣的表情了!”他的手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低聲道。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蘇凡的心頭,卻是一陣酸澀。
她按住他的手,望著他。
四目相視,屋子裏一片靜默。
“好了,趕緊吃早飯吧,我去給你買了早飯回來。這房子太長時間沒有人住,根本沒有吃的東西。”他挽住她的手,在她的額上輕輕落下一個吻,柔聲道。
蘇凡的臉靠在他的懷裏,閉著眼睛點頭。
原來他一大早就是去給她買早飯了?真的——
“我好多年不在榕城,對這裏也不如你熟悉了。我記得這幾家店做的東西好吃就去找了,誰知道有些竟然搬家了。你嚐嚐看,看看你喜歡不喜歡?”他拉著她的手走到餐廳,道。
桌子上擺了好幾個飯盒,而且的確是好幾家店的。在蘇凡滿眼的驚訝和感動中,霍漱清依次打開。蘇凡知道那些店都不在同一個地方,有些甚至相隔好幾條街,而且都距離這裏不近。
怪不得一早上就不見他,他竟然,竟然跑了那麼遠——繞著榕城跑去買早飯!
她什麼都沒有說,就被他按著肩膀坐在椅子上,她的眼裏,隻有他。
他沒有再說下去,卻坐在她旁邊,道:“今天我休息,等會兒吃完飯了,咱們去羅家看看江阿姨,再把女兒接回來。你說呢?”
一邊說著,霍漱清一邊給她的碗裏夾了一個小籠包。
把念卿接回來?蘇凡看著他。
沉默片刻,她才說:“你,真的離婚了?”
他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蘇凡立刻意識到她說錯話了,這話說的,好像在懷疑他一樣。剛想解釋,卻聽他問:“你想住在哪裏?我調過來之後,市裏給我分了一套房子,我自己住在那邊,不過很多時候都是住在我媽那裏,她現在一個人——”
“一個人?”蘇凡打斷他的話,放下了筷子。
霍漱清也放下了筷子,看了她一眼,道:“你走了以後沒多久,我爸就,就去世了,就那個星期——”
他的語氣沉重,蘇凡望著他。
她見過他父親,她聽說霍澤楷是個非常剛毅的男人。
“怎麼,怎麼去世的?”她結巴道。
她的離開和霍澤楷去世發生在同一周,這兩件事之間會有什麼關係嗎?
他歎了口氣,卻說:“人遲早都會走到那一步的,沒什麼原因!”說著,他又看了她一下,似乎是安慰一樣的表情,道,“吃飯吧!”
蘇凡拿起筷子,卻久久不能動,她望著霍漱清,從他的臉上,她根本看不出什麼,她隻感覺到了他的悲傷。
此時的蘇凡,並不知道父親的去世給霍漱清帶來了多大的打擊,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就根本不會知道他是如何在自責和愧疚當中度過了這三年,懲罰了自己九百多個日夜。
“剛才你是在給誰打電話嗎?”他的語氣,沒有了之前的親昵,卻是很冷靜的感覺,問道。